“哼！當年當今陛下還是端王時，裴氏一族就咄咄人，否則裴氏哪兒機會王府，以致后來犯下這諸多惡事？”李太后耿耿于懷的，終究只有當年微末之際被兌打的舊事，“說起來也是當年慈安宮那位縱容，不然哪有這麼多事。”

這一句話，興致說著事的李婕妤也啞然無聲了。

顧青昭更是臉難看得，竭力才控制住緒。

一旁的緋紫連忙出聲，“娘娘，您該喝安胎藥了。”

顧青昭順勢起，屈膝福，“太后恕罪，臣妾這些日子總是胃里難惡心著，怕攪擾了娘娘興致，請容臣妾先告退。”

“貴妃娘娘懷孕辛苦，瞧著臉都不好呢。”李婕妤張著，“姑母快貴妃回去養著吧。”

李太后“嗯”了一聲頷首，“你既然子不舒服就快些回去休息吧，該喝的藥還是要喝著，腹中皇嗣要。”

“是，臣妾告退。”

李婕妤忙跟著起，“太后，嬪妾去送一送貴妃。”

太后揮了揮手，“去吧。”

李婕妤和緋紫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攙著邁過門檻出了正殿。

“那邱盡霜素來腦子不清明（說蠢），貴妃姐姐切莫因著氣壞了子。”

顧青昭淡淡看了一眼，“你既說腦子不清明，本宮自然也不必為生氣。”

“雖說是嬪妾堂嫂，可就這子，嬪妾是真怕哪日就為李家招禍。”提起這人，李婕妤也惱煩得咬牙。

“一個家族的興衰與族之人言行秉息息相關，更何況是族中未來主母這樣顯赫的份？”微微垂眉，一步一階緩緩下了石階，對李婕妤說：“李氏一族如今雖可堪稱京中豪門，朝中人才卻。未來更是數不清的際和宴集。若是主母都拎不清，那可怎麼是好呢？”

“正如姐姐所言，嬪妾也是憂心個不住。族中伯父倒還算明辨是非，可到底是堂嫂，姑母又袒護著，連堂兄也是無可奈何。”

“承恩公夫人也管束不住？”

“嗐，姐姐不知曉，伯母雖然有個主母的名頭，可有姑母這個小姑子在前，府中是不上話的。嬪妾母親又是二房的，更是沒法子摻和長房的事。”

若真論起來，伯母承恩公夫人才是慘，分明是婆母，卻不住底下兒媳婦，偶爾進宮一趟，還要被自家小姑子數落。

沒人約束，這才邱盡霜的更勝從前跋扈。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顧青昭也不能多說什麼。

“如此看來，也只能盼著你那堂嫂盡量不出錯了。只難為你和李大人為李氏一族憂心。”

李婕妤搖頭，心里苦得不行。

顧青昭下了階梯便停住了腳，攏了攏蓬，“罷了，你也別送了，外頭冷呢。”

李婕妤頷首，“那姐姐慢走，快冬了，姐姐回宮后記得侍煎一劑濃濃的姜湯服下暖暖子。”

顧青昭出微笑，“行，我記著了。”

轉沒走兩步，李婕妤思量再三又了一聲，“姐姐。”

快步前來，斟酌好一會子，慚愧道：“姑母的子……并非是不喜仁清太后。”

李婕妤很想為自己姑母說些好話，可總覺得干的，怎麼也解釋不清。

顧青昭微頓，抬眸看，眸子沉著，人看不清里頭的緒，“說到底太后總是太后，我再得寵也只是個貴妃，你實在無需在意我的。”臉上緩緩現出一個笑，“難道我還能跟陛下說些什麼嗎？”

“不不……”李婕妤頗有些張，“嬪妾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曉你的意思。”顧青昭垂眉，又緩緩抬眼，“你放心，本宮謹記仁清太后教誨，只當今日什麼都沒聽到。只是……”

李婕妤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話鋒一轉，“太后那里，你自個兒得勸著，否則若是話語落到陛下跟前。那可比我轉述更陛下生氣。”

李婕妤忙不迭點頭，“是，多謝娘娘提點。”

貴妃轎輦起步，緋紫回頭遠遠看了眼矗立在壽安宮大門口外的李婕妤，轉過頭來，“李婕妤倒是對主子很是恭敬。就是太后娘娘……”

何止是自家主子呢，看著都覺得心寒。

昔日仁清太后在時，是何等的仁厚，人厚待著，在唐昀跟前也不了說李太后的好話，更規勸唐昀，致力于他們母子能和睦。

可是李太后呢？

一心唯有私。

說句不好聽的，仁清太后離世，只怕還暗自著樂。

從此以后再無兩宮太后并尊的局面，后宮里頭，唯最為尊貴，是毋庸置疑的皇太后。

當真是人走茶涼。

緋紫心頭堵得慌，“方才主子為何還特意囑咐李婕妤，您不與陛下說及此事，其實已然夠了。何必管太后在不在陛下跟前說起呢？”

倒寧愿陛下看清李太后的真面目。

攆轎緩緩行著，唯聽見細微的腳步聲，上頭之人沉默良久不曾出聲。

緋紫微微仰頭，看向轎輦上自家主子。

細雨朦朦中，的側影似是籠上一層輕紗，人看不清里頭的思緒，“仁清太后才過世，若是陛下與李太后驟然不睦，到時民間必定流言四起，不了還要牽扯出太后老人家來。”

古往今來，有養之恩的嫡母，和生育之恩生母之間的爭端就是百姓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兩宮太后居高位，更是惹人矚目。

若是嫡母才離世，親生母子就決裂，民間必然會有議論嫡母之過的。

唐昀會被議論不孝，仁清太后也要平白無故背一個不好的名聲。

緋紫緩緩點頭，心中了然。

“太后一生清明，逝后怎能還背上那些惡名？”顧青昭垂眉，斂下滿腔思念，“太后不在了，陛下和壽安宮娘娘再次鬧翻只是時間問題。”

“但絕對不是在此時。”

緋紫暗嘆主子的遠見，“但愿李婕妤能勸得住李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