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鄉7
殿外又飄起了鵝大雪。
宮太監們跪坐在一旁溫酒煮茶,樂師們依舊忙著奏樂,好不熱鬧。
宮宴還未結束,太皇太后便揚言子乏了,先回了壽遠宮。
太皇太后年齡在那,不管面上看去有多神,但也經不住這麼熬著,更何況老人家是出了名的喜靜,不喜這種場面倒也正常。
南枝乖巧的坐著,不一會兒,便來了一個宮人低聲和時青說了些話,一會兒后,時青便對著南枝說:“小姐,太皇太后讓你去一趟壽遠宮。”
南枝稍坐了一下,而后同南均恒說了聲,便攜著時青一道往后宮深走去。
路過一宮殿時,不免覺著有些疑,因為當今圣上登基已經有好幾載了,他年齡同池珉相仿,且一心撲在朝政上,后宮除了一年一度的選秀納進來的妃子后就沒有旁的了,后位直到現在也是空著的。
也沒聽見過有子嗣的消息。
南枝不久前還聽說太后為此著急忙慌,時不時的還要責怪一下后宮嬪妃們沒有本事,不能為皇家開枝散葉。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為奇。
現在疑的是,皇后居住的宮中居然已經有宮人進進出出在打掃了。
是不是就代表著皇上要立后了?
南枝雖說和皇上沒有太深的,可因為太皇太后寵的緣故,往日也曾和皇上能夠對上幾句話,對于他的子也算是得有些準。
皇上子執拗。朝政上的事也喜歡一意孤行,偶爾也就聽聽攝政王的觀點,可他要是拗起來,大家伙也都勸不住。
朝廷中的大臣們爭先恐后的先將兒塞進宮中,萬一飛上枝頭當了凰,這可是滿門的榮耀。
可不管太后和大臣們怎麼催促,怎麼勸,他都充耳未聞。
若是此次真的立后了,估著就是他心中真的人選。
不知不覺中南枝已經走到了壽遠宮。
一進門,便聞到了一濃濃的香火味,太皇太后禮佛,往日無事便能坐在團上一兩個時辰,但香火味雖濃卻也不刺鼻,往日覺著好聞的味道。如今卻有些讓難。
前世葬火海,對這種煙霧繚繞的地方最是敏,像是一雙手狠狠的抓住的玉頸,勒的不上氣。
南枝深吸了幾口氣,不想在外頭丟了臉面,致的小腳過了門檻,然后輕慢的走到了里頭。
里頭的嬤嬤見了南枝,行了禮便帶著時青走了出去。
屋只剩下太皇太后以及南枝兩人。
太皇太后端坐在團上,雙手合十,虔誠的跪拜,里無聲的頌著經文,三柱香燃燒幾縷白的煙緩緩向上升起,又在半空中散掉。
南枝出神的著幾縷消失的煙,不免有些神游。
強忍著那種香煙味道刺在鼻尖的難,在想,前世自己的魂魄是不是也如同這幾縷煙一樣,升起而后又消散了,南枝太神,竟發出了一聲哀怨的嘆息。
“丫頭,嘆什麼氣呢?”
太皇太后睜開了眼,眼底都是和藹的笑意,看著南枝,耐心的等著的回答。
南枝欠了欠,低聲道:“枝枝叨擾了,還請太皇太后恕罪。”
“瞧你,說的哪門子的話,”太皇太后拉住了南枝的小手,兩人坐在了貴妃榻上,而后道:“將你許配給了一個好人家,哀家的心愿便了了一樁,你若是嫁給了別人,哀家的心也沒個安寧。池珉是哀家看著長大的,不管是子還是旁的,都可圈可點。”
南枝雖不能理解為何太皇太后為何那麼偏池珉,或許是攝政王的緣故,又或許是太皇太后本就慈悲心腸,對與池珉都是一視同仁罷了。
還沒等南枝說話,便又聽見了太皇太后道:“哀家如今就盼著你們快些禮,給哀家誕下個曾孫子孫的,好讓哀家也一下天倫之樂,過一下百姓家的平常日子。”
還未同池珉婚,這話也不敢冒冒然的接了。
于是又想到了方才正在收拾的宮殿,于是便問道:“太皇太后,皇上是要立后了嗎?”
“倒是有這麼回事,”太皇太后笑道,當真疼著南枝;也沒瞞著,道:“許是那個從東宮便跟著皇上的婢,估計是陪在邊久了產生了,如今是要把人納后宮,太后也為此沒傷,估計是要他立后,方可納那位宮后宮。”
南枝恍然大悟的點了點小腦袋,而后又聽見太皇太后似乎在慨道:“若不是哀家知道你無心后位,哀家倒是樂意讓你和皇上一塊去,但你嫁給了池珉和嫁給皇上也沒什麼區別...”
南枝眸微。
嫁給池珉和嫁給皇上也沒什麼區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看見老人家輕輕的打了個哈欠,南枝只當太皇太后是困乏了,隨口一說的話,于是行了個禮告退了,臨走前,太皇太后塞了條項鏈給,不解的道:“太皇太后,這...”
這條項鏈,是南枝見過最漂亮的,中間一顆的寶石,上好的白玉脂鑲邊,哪怕在黑夜中也足夠閃耀,可見其價值,定然不菲。
南枝立刻推辭,卻被太皇太后打斷。
“哀家今日喚你來可不是說幾句廢話那麼簡單,這條項鏈是老祖宗賞給哀家的,攝政王為頌朝鞠躬盡瘁,哀家對池珉有愧,如今他家了,哀家也不知該送些什麼,便想到了這條項鏈,你可得收著,從今日起你再不是一個嫡小姐,你是侯府夫人,是當家主母,哀家相信你們小兩口定會把日子過好的,時間也不早了,快些隨父母親回去罷...”
-
南枝從壽遠宮出來的時候,雪已經沒有再繼續下,但還是飄了一點雪花下來,時青撐了一把淡青的油傘,主仆二人往永樂宮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會兒,便走出了后宮。
眼瞧著就到了永樂宮的小花園時,可雪卻又開始有點大了。
因為雪深的緣故,小腳踩上去,能了擺。
南枝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眸微,耳邊卻響起了時青的聲音,“小姐,侯爺在前面。”
時青的聲音很小,似乎是怕被聽見,但是南枝還是聽見了侯爺兩字。
如今池珉和邱舜同為侯爺,不準是誰。
于是南枝便抬起頭往前看去。
只見邱舜連裘都沒有披,外頭就穿了一件華服,站在這冰天雪地里,那雙溫的眼眸的盯著。
仿佛從他的眼神里看見了傷的緒。
四目相對,也不好視而不見,南枝站在原地,欠客客氣氣的行禮道:“南枝見過侯爺。”
哪怕邱舜不說,南枝也能知道他就是專門在這里等著的。
也不足為奇。前世當得知被背叛的時候,也很想去找邱舜問清楚,可到頭來話沒問到,倒是被大火活活吞滅致死,將有些游離的思緒收回來,耳邊響起了狂風肆吹縱的聲音,而后是邱舜低沉又抑的聲音。
“枝枝,你聽我說,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邱舜像是個傷的野,低聲道:“只要你說,我就改。”
邱舜就是這點特別的好,不管是不是自己做錯了,總是先向南枝道歉,也是因為這種無條件的溫,才讓南枝每次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溫不是假的,也不是假的,可實在無法接前世的種種再次經歷一遍,再次被傷害,被大火吞滅。
南枝沉默不語,不想再與他過多糾纏。
更何況宮中到都是人,隨便傳出些什麼,便會落人口舌。
“侯爺,雪天夜里冷,還是早些回宮,免得了風寒,南枝先回去了,”南枝說完,便打算往永樂宮那走去。
誰知,卻徹底的讓邱舜更難了,他也顧不得邊是否有外人,想追上去和南枝好好談談的時候,卻被一樹枝狠狠的砸中。
“嘶...”自小也有習武經驗的邱舜,自然知道這樹枝是人為砸來的,且用了功,因為一樹枝就將自己的手劃出了。
邱舜的視線四去,卻都不見人影。
再回頭時,南枝的影已經回到了永樂宮。
他一定不會這麼放棄的,他不可能會放棄南枝。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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