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停下打字的手，看向楊谷曼，克制地開口，“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想過如果楊梓皓沒撐這麼久，早點去世了，你就會輕松一些，會有機會開始新的生活？”

楊谷曼張了張，最后還是閉上，默認了答案。

“那你為什麼不愿解呢？”沐接著問。

楊谷曼還是沉默，沐開口幫回答，“解的念頭是一瞬間的，而母親對孩子的是深沉而不可替代的。你你的兒子，為了他，日子再辛苦，再困難，你也能咬牙堅持下來。父母于子之，正是因為無私和不計回報才更顯偉大，對你來說，如果解的代價是失去兒子，那你寧愿繼續這樣痛苦的生活，不是嗎？”

楊谷曼看了沐一眼，似乎沒想到眼前的人幾句話，就把自己的心里的想法說了。

沐頓了頓，“你會這樣想，丁恒安的父母，羅筱星的爸爸自然也是這樣想。楊谷曼，作為母親，你想讓孩子活下來，這是人之常，無可厚非。可你沒有權利剝奪其它孩子的生命，哪怕他們的生命只剩一秒鐘。他們也是父母寧愿痛苦生活，也要守護的心頭。”

楊谷曼愣了一下，顯然沐的話，讓給自己找的借口不再立了，不能失去這個借口。

楊谷曼下意識地搖頭，眼神飄忽，突然想到什麼，抬頭紅著眼睛瞪著沐，“這有區別嗎？他們得了絕癥！活不了太久了！”

“有區別！”

沐提高音量，臉上見的嚴肅，“他們沒有一個健康的，能看這世界的時間本來就很短暫了，丁恒安本來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去旅行，去迪士尼看他最喜歡的米老鼠，完心愿，沒有憾地離開！丁恒安的父母本來可以陪孩子走完最后一程，帶著對兒子的和想念繼續生活，而不是像現在，帶著痛和恨一輩子折磨！”

“還有羅筱星，等到合適的骨髓了，如果不是你，很快就能手，就能和正常孩子一樣生活了！本來有機會活下去的！羅筱星的爸爸和你一樣，一個人帶著生病的孩子，是你，奪走了他的希！楊谷曼！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什，什麼？”

沐的話，讓楊谷曼有一瞬間的無措，“星星等到骨髓了？能活了？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林澈冷聲開口，“沒錯，楊谷曼，不要找借口了，你就是害死丁恒安和羅筱星的兇手！”

林澈的話，提醒楊谷曼這個不愿意承認的事實，還給重磅一擊——

“而且，你很可能還會害死你兒子。”

楊谷曼反應了好一會，去思考林澈這句話的意思，隨即搖頭否認，“怎麼可能，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他，沒錯，我是在救小皓，是在救他……”

楊谷曼不停地重復著這句話，以此來給自己心理暗示，神好像已經有點恍惚了。

林澈沒有給楊谷曼太多時間恢復緒，拿起旁邊的另一份資料——

“從楊梓皓確診了重度先天心臟病以來，你帶他去了很多醫院，看了很多醫生，是吧？”

楊谷曼顧不上思考太多，急急點頭，咬牙切齒地開口，“我試過了！所有辦法都試過了！要不是那些專家名醫也治不好小皓，我不會這樣做的，我不會的！都怪他們醫不，是他們我的！”

林澈不管楊谷曼的歇斯底里，繼續開口。

“劉迎洲教授，全國首席小兒先天心臟病專家，現任首都京州兒醫院院長、小兒心臟中心主任。”

“蘇斐霖，留學歸來，國最年輕的小兒先天心臟病專家，兩年時間功完了3臺心臟移植手。”

“張偉教授，廣穗省人民醫院兒心臟中心主任、心管病研究所副所長，他提出的介治療，是目前國際上治療小兒先天心臟病的重要研究方向。”

……

林澈說的這些，都是楊谷曼帶著兒子去找過的醫生和專家。

“放眼全國，這些人在兒心臟病方面，都是絕對權威的人。你聽到的是結果，但你知道不知道，劉迎洲教授當時聯系全國這方面的專家，會診不下五次研究楊梓皓的病。蘇醫生就楊梓皓的況求助了認識的國外專家和捐獻中心，現在他的郵箱還時不時收到回復的郵件。在你帶著楊梓皓找到張教授的時候，正是他介治療理論的關鍵時候，但他還是停了下來，帶著全院心科專家，花了三天研究病，還有吳醫生……”

“楊梓皓的病例，我也發給了阜外醫院和其他幾個你們沒去看過的專家。”

林澈從資料最后面出幾張，舉起來，“他們給出的診斷，和之前的一樣，阜外醫院的孫教授還提醒，孩子現在心臟負荷很大，況很不好，已經沒有治療的必要了，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夠了！”

楊谷曼打斷林澈，偏著頭，斜眼瞪著，“你用不著幫他們說話！他們再厲害，再努力又怎麼樣，狗屁專家！救不了小皓，他們都是廢！”

“我不是幫他們說話。”

林澈聲音冷淡，整理著手上的資料，“我是要告訴你，認清現實，楊梓皓的病，治不好了。”

林澈的話正在楊谷曼的神經上，楊谷曼通紅著眼睛，激地開口，“你放屁！我不準你咒他！他會好的，我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治好他的病！”

楊谷曼整張臉的都繃抖，看著林澈的眼神，恨不得沖上來撕碎他，也熬著后槽牙開口，“收回你的話！小皓會好的！你說啊！他會好的！”

林澈冷眼看著楊谷曼失控，開口的語氣，說的話，也都異常冰冷——

“楊谷曼，不要自欺欺人了，全國最頂尖專家都束手無策的病，那個人憑什麼有把握治好？”

“他到底是來幫你的，還是利用你？”

“他們為什麼要取走那些孩子的，那些去哪了，你想過嗎？”

“到他們手上的孩子最后是什麼下場，不用我提醒你吧？你覺得，他們是會給你兒子換一個健康的心臟，還是會取走他上除了心臟以外的其他？”

“你現在坐在這里，你兒子什麼況你知道嗎？”

“楊谷曼，昨晚如果你早一點開口，或許我們有機會救下羅筱星。你現在開口，或許還有機會找到你兒子，救下他。”

林澈銳利的目，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扎進楊谷曼的心里。

拋出的一個個問題，如同一個個脆響的耳，漸漸打醒陷瘋狂，喪失理智和思考的楊谷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