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出了事,還驚了大理寺,各家的人收到消息都趕了過來,但大理寺的人已經把畫舫嚴加看管起來,他們就算到了也不能上船。
蕭云鶴見事態嚴重,忍不住說:“陳大人,我妹妹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今日到的驚嚇不,這件事對兒家的名聲也有影響,可否先讓回家休息,大理寺有什麼要問的,隨時都可以派人到府上問詢。”
蕭云鶴是男子,平日又和佑麟關系很好,自是不怕這些的,但蕭歆妍尚未出閣,卷這樣的案子中,終歸是不好。
陳棟銘面猶豫,按照大理寺的規矩,凡是出現在案發現場,或者與案件有直接關聯的人,都要帶回大理寺接審訊,以免案犯趁機銷毀罪證,與人串供。但今日在畫舫上的都是家世背景頗好的世家公子小姐,若把他們全部帶回大理寺,明日參大理寺的折子怕是會堆小山。
陳棟銘一時有些難以抉擇,沈瑾修咳了一聲說:“蕭小姐是本案的關鍵證人,在案子沒有查清楚之前,還不能回蕭府吧。”
蕭云鶴橫了沈瑾修一眼,反駁:“照沈爺這麼說,令妹也不能回府了?”
蕭云鶴剛剛只提了蕭歆妍,并沒有說讓沈清瀾一起走,這會兒倒是知道拿沈清瀾做筏子了。
“律法如此,沈家自然會遵循,”沈瑾修并不慌張,擋在沈清瀾前面,又看著陳棟銘說,“我是第一個趕到這里來的,我到時,正好看到薛廷尉拿著刀要砍晉安侯,晉安侯夫人也跌在地上,被世子妃踩住了手,我實在看不出坐著椅的晉安侯是如何加害世子的。”
沈瑾修這話算是在為謝煜安開,也主把自己卷了這場風波之中。
陳棟銘上下打量了沈瑾修一會兒,問:“沈爺怎麼會比大理寺更早出現在這里?”
“回大人,我和家中兩位兄長都收到了游湖邀請,家父最近抱恙,我和兩位兄長便拒了邀約,在家幫父兄理一些事務,但母親放心不下妹妹,估著游湖該結束了,讓我來接妹妹回家,故而先到一步。”
史大人抱恙的事,陳棟銘也有所耳聞,他正想再問沈瑾修一些問題,喧鬧聲傳來,下一刻,睿親王就提著劍,越過大理寺的人沖上船來。
睿親王膝下有三子二,只有佑麟是王妃所出,其他都是庶出,佑麟這幾年雖然越發的任妄為,闖出不禍事,睿親王對他也是疼有加的,聽說他被人重傷,生死不明,睿親王頓時怒發沖冠,什麼都顧不得了。
“王爺。”
陳棟銘拱手向睿親王行禮,睿親王并未理會,想要直接越過他去找謝煜安,陳棟銘為大理寺卿,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睿親王傷人,只能往旁邊挪了兩步,攔住睿親王的去路。
“給本王滾開!”
睿親王厲喝,橫眉怒目,眼睛都要冒出火來。
陳棟銘沒有讓,規勸道:“大理寺已經介此案,請王爺息怒,莫要沖。”
睿親王息怒不了,用劍指著謝煜安說:“他絕了我睿親王府的種,本王今日必要剁了他喂狗!”
太過憤怒,睿親王氣得臉紅脖子。
薛恒和蕭云鶴都被這個消息驚呆,倒是薛晴然最先反應過來,沖過去抓住睿親王的袖追問:“爹你在說什麼啊,夫君他到底怎麼了?醫難道沒有把夫君救回來嗎?”
睿親王倒寧愿佑麟沒被救回來,也好過沒了那玩意兒,和宮里的太監一樣活著。
睿親王不想跟薛晴然解釋這些,他一把甩開薛晴然,就要揮劍去劈謝煜安,陳棟銘忙示意大理寺的護衛把人攔下。
睿親王只是個閑散王爺,這怒發沖冠的樣子的確嚇人,真正起手來,卻沒什麼威懾力,不過幾招就被大理寺的護衛打落了手里的劍。
“陳棟銘,你好大的膽子!”
睿親王大怒,瞪大眼睛怒目而視,陳棟銘低著頭,歉然的說:“請王爺息怒,下一定會查明真相,給王爺一個代。”
大理寺辦的都是大案,也有自己的特權,便是王公貴族在大理寺面前也不好使,睿親王在原地轉了兩圈,冷聲喝道:“好!本王就在這里等著,看你能給本王一個什麼樣的代!”
睿親王是帶著王府的護衛來的,一聲令下,那些護衛立刻把湖邊都圍了起來,大有今天不要個說法,所有人都不許走的架勢。
陳棟銘皺了皺眉,說:“王爺,大理寺辦案也需要時間,王爺如此恐怕不妥。”
睿親王眼皮一掀,涼涼的問:“怎麼,你在教本王做事?”
陳棟銘并未被嚇到,不卑不的說:“下只是在按照規矩辦事,若有冒犯王爺之,等案子了結,下必然會親自登門向王爺賠禮謝罪。”
“是陳大人自己說要給本王一個待的,本王在這兒等著,有什麼不對嗎?”
睿親王拔高聲音,王府的護衛立刻拔出了佩刀,大理寺的人自然也拔劍應對,雙方人馬僵持,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請王爺息怒,事已經發生了,王爺發再大的火也無濟于事,不如讓陳大人好好徹查此案,也好讓真相早日水落石出。”
史大人穿著墨服從人群中走來,后還跟著大總管曹德忠,明顯是進宮面過圣,帶著旨意來的。
睿親王再怎麼生氣,也不能罔顧圣意。
僵持片刻,睿親王終究是下了船,陳棟銘也下船和史大人見禮,聆聽圣意。
過了會兒,陳棟銘下令,將船上所有人都先帶回大理寺。
日頭越發西沉,天空被夕染出大片艷麗的紅,倒映在水面金燦燦的,微風拂過,熠熠生輝,卻無人有心思欣賞這樣的景。
為防有人串供,所有人下船后都要被單獨看管起來,容音被帶走的時候,聽到謝煜安喚:“音音。”
容音停下腳步,回頭看到謝煜安沐浴在橘紅的余暉里,眉眼溫和,寧靜無波,像是要普渡眾生的佛子。
別怕,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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