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榆的話語如柳絮輕輕落下,卻直擊南風心湖,劃開層層漣漪,試探著問:“南陸北俞的陸氏?”
“看來南經理認識。”夏桑榆笑著邁開步,從南風起的珠簾下走過去,“我已經定好了包廂,南經理,進來坐吧。”
輕輕巧巧就把話題帶過去,神稀松平常,仿佛剛才的話都是信口一說。
但南風明明只問是不是本地人,卻非但自我介紹是榕城人,還提起了陸氏,約間好像有些故意……可是有什麼好故意?
南風忖了忖,保守猜測問:“夏總監也認識陸家?”
夏桑榆眸流轉間笑得狡黠:“算是吧。”跟著,就對做了一個請坐的作,南風不好再問下去,只能在落座。
服務生陸陸續續上了二十四道菜,香味俱全,都是由羊上的部位通過炸、燒、燉、燜、炒等手法做出來的佳肴,這正是北城特食——全羊宴。
夏桑榆率先站了起來,以茶代酒地敬眾人:“我們下午還有工作,中午這一頓就別喝酒了,等將來所有工作都大功告了,我再請諸位不醉不歸。”
眾人紛紛端起茶杯要回禮,夏桑榆卻按住旁一個人起的作,制止住他回敬,抿一笑:“大家不用客氣,在座都是冰島項目的核心關聯人,以后我們需要齊心協力的地方還有很多,就不要太見外了吧,否則對你對我都不方便,不如就從這一頓飯開始,讓我們識起來,就當我們是認識好多年的朋友,無需拘束。”
一番話說的落落大方極為漂亮,AS的另外三個人原本是有些不自然,但是看到這樣誠懇,加之的容貌一笑起來像鄰家妹妹一樣可親,不自覺的都放松了下來,紛紛應和道:“夏總監放心,我們一定會協助您和南經理出完這個項目。”
氣氛一下子被活躍了起來,南風帶來的人和夏桑榆帶來的人真了好兄弟好姐妹般,三三兩兩頭頭說笑著什麼,該吃的吃,該喝的喝,還想加菜的夏桑榆也沒有任何意見,此刻的樣子,不同于工作時的嚴謹,表現很風趣,跟任何人都談曉得來。
南風帶著微笑沉默喝湯,有人來說話也會回應,只是不如平時那樣活潑。
可能這就是同相斥吧……七八糟地想著。
碗里忽然被人用公筷夾了一塊烤小羊排放下,南風側過頭,就撞進夏桑榆帶笑的眼睛里,沖抬抬下示意:“南經理,試試看這個,好吃的。”
南風盛難卻,只好道:“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
夏桑榆著這一桌全羊宴,眸由淺轉深,像在回憶:“我剛來到北城的第一頓飯,吃的就是‘羊村’的全羊宴,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四年了,但回想起來還是記憶猶新。”
“人嘛,都是這樣的,總是會記得一些特別有意義的事。我也一直對我大學畢業那天,和朋友們吃的那頓飯印象深刻,嗯,當時吃的也是烤羊。”南風笑著應。
夏桑榆收起腦海中那些起來的記憶,順進的話里問:“南經理和我們邢副總以前不就是一個大學的?看來南經理那頓印象深刻的飯里,也有我們邢副總的影?”
南風搖搖頭:“邢副總是學長,我畢業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學校了。”
“哦,是這樣啊。”
南風喝完了碗里的湯,又盛了小半碗,夏桑榆瞧著,表有點古怪:“南經理也喝魚羊雙鮮湯?我認識的一個人也喝,但是我總覺得那味道很腥。”
魚羊雙鮮湯其實就是用鯽魚和羊,再加高湯熬出的鮮湯,澤和牛一樣濃白,南風以前也沒有喝過這種湯,直到住進陸公館,發現廚師每周都會做一次,一問才知道,原來是陸先生喝,只好陪著一起喝,喝著喝著也習慣了。
南風舀了一勺子在鼻尖嗅了嗅,只聞到濃湯特有的鮮味,道:“其實還好啊,加了姜片和茴香后,羊的味和鯽魚的腥味都被掩蓋住了。”
夏桑榆還是那副敬謝不敏的表:“我認識的那個人也是這麼跟我說,有一次他為了騙我喝,還謊稱說是木瓜燉雪蛤。”
南風笑了:“那你上當了嗎?”
“都是白的,我哪兒分得清?”夏桑榆苦笑,“我當時只喝了一口就覺味道不對,再三追問,他才坦白說是魚羊雙鮮湯,當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一聽就吐了,他被我給嚇到,從此以后,就再也不敢我喝了。”
“居然怕這樣?”南風失笑。
夏桑榆垂下眸,腮紅抹得,乍一看好像是在:“其實我知道,他千方百計想讓我喝這個湯,是因為這個湯對治宮寒有好,他是關心我的。”
南風本想打趣一句‘那個人是男是?這麼心疼夏總監,該不會是慕者吧’?可不知怎麼,突然想起進門時提起的陸家,朦朦朧朧間,覺好像有什麼聯系,那句話到了嚨也被重新咽下去,重新問:“夏總監剛才說,‘算是認識陸家’,那意思我不太懂,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什麼‘算是認識’呢?”
夏桑榆眸子轉,反過來問:“南經理好像對我和陸家的關系很好奇?”
南風頓了頓,復而一笑:“隨口問問而已,如果夏總監不方便回答,那就不說吧。”
夏桑榆到最后也沒有回答,旁邊的書在喊,就轉過頭去,沒再跟南風閑聊。
吃過午飯后,眾人稍作休息。
下午三點整,他們再次出發去往工地,繼續上午沒有完的工作。
一整個下午,他們都在那三十萬平方米的工地上繞圈,等將所有地方都看完了,時間又到了傍晚。
因為已經累了一整天,晚餐眾人都是簡單吃了點,就各自回房休息。
南風剛打開房門,包里的手機就響了,以為是盛于琛來問工作進度,結果一看,來電顯示上卻是陸先生的名字。
就像是點了最好的醒神香,南風歪來歪去的看到這個名字后,頓時直了起來,立即接聽。
“回酒店了?”陸城遇溫聲問。
南風用肩膀夾著手機,一只手撐著墻面一只手去鞋,連自己都沒有發現,那一瞬間的眼角眉梢都靈活了起來,笑著說:“陸神機妙算,我剛才進房間。”
陸城遇的陷書房的辦公椅里,膝蓋上還攤開放著一份文件,他判斷道:“看來今天忙了一天?”
“今天去了冰島建造基地,里里外外都看了個遍,腳都要走斷了。”南風邊說邊往房間里走,先從自飲水機里接了一杯水,咕嚕嚕喝了下去,跟著就呈大字型癱倒在背后的床上。
小倩一進門就看到這個極為不雅的睡姿,皺皺鼻子以示嫌棄,南風抓起一個枕頭扔,哪知道,電話那邊的男人就說一句:“,合上。
“……”南風夸張地‘哈’了一聲,“陸,你在我房間安攝像頭了吧?”
陸城遇輕笑了一聲,隨手翻翻膝蓋上的文件,道:“作為你的丈夫,這個世上還有誰比我更了解你,嗯?”
南風眨眨眼:“我們也才結婚一個多月吧,怎麼被你說得好像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樣?”
“這不好嗎?說明我們天生一對。”
……很好,陸先生婚后調戲的本事,一天比一天進了。
南風不甘服輸,也猜測道:“你現在在書房工作?”
“剛到陸公館工作一兩天的傭人,都能知道我有這個習慣。”
言下之意就是這個猜測太沒有含金量。
南風干咳了咳,再想了想,忽而笑道:“我還知道一件事——你今天一定想我了。”
陸先生挑眉:“這算什麼猜測?”
“怎麼不能算?你敢說你今天沒有想我?”耍賴的功夫,誰能有南風強?
陸城遇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撐著額頭思索了一陣,發現竟無法反駁的話,無奈笑道:“好吧,你贏了。”
南風得意地哼笑起來。
陸城遇搖搖頭,不再跟鬧,囑咐道:“睡前用熱水泡泡腳,明天不要再走這麼遠的路。”
“明天要去伊生大廈開會,應該不用走太遠的路。”
“嗯,早點休息。”
說著,陸城遇就要掛電話,南風忽然心頭一,忙道:“城遇,等一下。”
“怎麼了?”
背后打聽別人可能不太好,但南風實在太好奇了:“你認識夏桑榆嗎?”
那邊的男人微微靜默,就是他這陣猶豫讓南風篤定,他們一定是認識的。
“,和你是什麼關系?”南風有點謹慎地問。
陸城遇一頓之后,又重新翻看文件,沒什麼緒地應道:“是我妹妹。”
“妹妹?”南風訝然,“什麼妹妹?堂妹?表妹?”
他道:“我父親的兒。”
南風:“……”
正常的對話語句,他應該回‘親妹妹’才對,但是他卻強調了‘父親’,也就是說,這個兒和他母親沒有關系,是他父親的……私生?
南風想起當初江巖曾跟說過,陸城遇表面上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但其實并不是,他還有一個兄長和兩個妹妹,都是他父親在外面的私生,并且在爭權奪位戰爭失敗后,都被他驅逐出國,生死不明,已經三年沒有回國過。
對了,夏桑榆今天也說了,三年前才到北城來。
看來傳言不全是假的,陸城遇的確有同父異母的兄妹,不過沒有傳聞中那樣無。
話已至此,南風已經明白:“原來是這樣。”
陸城遇合上文件,手端起桌角的咖啡,只是黑咖啡,濃到極致,甚至能映出他眼底的清寒:“怎麼突然想問這個?跟你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今天聽夏總監提起榕城,又好像和陸家很悉,就好奇想問問。”南風解開了一個疑,心無端好了起來,“這麼說,還是我小姑子?”
陸城遇則是淡淡道:“一個份而已,不必當真。”
又說了兩三句話,南風就掛了電話,不多時,門鈴忽然被人按響,不明所以地去開門,發現是酒店的服務生。
“有事嗎?”
服務生恭敬地送上一瓶藥:“您好,這是您需要的活絡油。”
南風莫名其妙:“我沒要啊。”
“是一位先生替您要的,說對緩解腳酸疼有奇效。”
哦~
是陸先生吧?
南風接過那瓶藥,在手里墊了墊,對服務生道謝后關上門,轉時突然想到,好像沒有跟陸先生說過住在哪間酒店哪個房間,他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特意查過?
猜到這一層,南風只覺得好笑,這個男人的掌控怎麼那麼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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