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云川從書包里掏出一本彩繪的書，封皮上是卡通版錯落排布的《小王子》三個字。

“我出院的那天，你給我念《小王子》念到第幾頁了？你肯定不記得了，我一直折著角替你記著呢！”

“可惜啊，就差一點點，你就給我講完故事的結局了。我一直在等這個結局，本來想等到和你約定的那天，你的病好了，我的眼睛也能看到了，再和你一起看故事的結局的。”

“我記得你那時候迷上了看《紅樓夢》，讀到寶玉和黛玉共讀西廂記，你就和我描述說，那個場景就像你和我這樣一起讀《小王子》。”

“月兒，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沒有忘記過你們姐妹。我記得當年答應過你，以后要帶你過好日子！”

喬云川說到這里，眼里的一滴淚倏然落了下來。

十來歲孩子的誓言，大概沒人會當真。

但他不同，他從小便說到做到，因為眼盲，外面的世界不由他做主，所以他就要在心靈上自己做主。

他噎了一下，輕輕了一下江月的角。

照里的笑得那麼甜，角還藏著小小的梨渦，和他當年到的一模一樣。

“月兒，我沒法兌現對你的諾言了。但江姐是和你最親的姐姐，我把對你的承諾給了，是不是也算彌補了當年的憾？”

這些天他不止一次生出這樣的念頭，而到了現在，他終于忍不住說了出來。

江姐跟著表舅一點也不快樂，他能得到。

他只恨自己不夠強大，否則非要從那個不講道理的小表舅手里搶人不可！

此時剛好爬山上來的陸北，并不知道自己的大外甥正在怎樣的腹誹自己。

他只是猛地一看喬云川也在這兒杵著，怔忡一下，隨即不悅的皺了皺眉。

江看見他，也皺了皺眉，率先開口問他：“不是說了不讓你過來了？以后你都不許出現在我妹妹面前！”

陸北出一副牙疼的表，好聲好氣的回道：“我跟月兒本什麼都沒有，你要是對我這樣不公平，那我以后還敢跟你說實話嗎？”

江對他倒打一耙的行為早已習慣，冷哼道：“隨便你說真話還是假話！你既然說了這樣的話，那以后我干脆統統默認你說的都是假話！你覺得這樣的相很有意思的話，那我就奉陪到底！”

陸北氣得敗下陣來，再次著聲音道：“我發誓我對月兒絕沒有任何越界！月兒看見我也不會有任何鬧心的覺，就是小孩鉆牛角尖而已！總不能因為你妹妹一時沒想開，你就剝奪我跟你家人相的機會吧！”

江看著一片蕭瑟的墓地，以及孤寂矗立的三塊墓碑，有些悲涼的說道：“人都過世這麼久了，還說什麼相不相的？我爸媽要是還在，我當年又怎麼可能走投無路被你趁虛而？我爸媽要是還在，也絕對不會同意我嫁給你，尤其我爸爸，看見你那樣欺負我，絕對要跳起來打你！你還是別來氣他們了！”

陸北心頭發苦道：“那我更要常來看看他們二老，我這次一定抓住機會，好好表現。我能讓你回心轉意，也能讓他們二老看到我的好！”

江怒瞪著他：“我什麼時候回心轉意了？別做夢了！”

陸北打蛇上似的擁住，著的耳畔輕哄道：“就是你，你都同意再嫁給我了！以后我們會為一家人，我會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我連孩子都找好了！”

江聽得滿臉莫名其妙，“等等！你說什麼胡話？我什麼時候答應嫁給你了？你找好什麼孩子了？”

陸北哼笑道：“你不拒絕我的求婚，我就默認你同意了！再說了，我都為了跟你在一起，不惜拆散我親爸媽了，你舍得撇下我？小白眼狼！”

江不知不覺就又被陸北的神奇腦回路帶偏了。

隔了許久，喬云川才從江月的墓前起，轉而朝著他們倆這里走來。

只是今天的墓園，又多來了兩個人，而且是兩位故人。

陸北一手攬著江，抬眼便看到拾級而上的秦澈和李未斯。

他和江不同時沉下了臉。

江還好些，畢竟秦澈幫過不，馬上也要辭職，兩人算是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所以也就最先開口，問道：“師兄，你也來祭拜月兒嗎？”

上次秦澈來祭拜關惜河，特地記下了江月的忌日，江看到他為人這麼細心，還小小了一下。

如果他沒有刻意欺騙，刻意利用，也許真的會淪落到他編織的溫網里。

秦澈朝著揮手，大聲回道：“是，我要來看看月兒，李老師知道后也說想來看看，所以我帶他來了！”

李未斯大步的走上來，先走到江面前，有些拘謹的了手，微微笑著說：“你媽媽的生日是大年初一，這就快過生日了，我想過來跟說說話！”

江眉頭鎖的更了，親爸可在那頭看著呢！

這糟老頭子壞得很，他爸媽都過世了，還想著過來挖墻腳呢！

也就沒好臉道：“我媽媽早就不過自己的生日了。每年大年初一過新年，說新年比的生日更有慶祝意義！而且我妹妹生日是正月十五，和相差不遠，所以我們家每年都是把的生日和妹妹的一起過。”

說完，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而瞪了秦澈一眼。

秦澈不明所以的看著。

指了指關惜河墓碑前枯萎的幾片玫瑰花瓣，冷冷道：“我說我今天來的時候，怎麼看到有一束放爛了的紅玫瑰？我已經扔掉了！我媽媽不喜歡和我們家不太的人來祭拜，師兄，如果你再把陌生人領來這里，我就要生氣了！”

李未斯眸中滿是震驚，盯著江深深地提了口氣。

他正想反駁什麼，卻在掃向三個并排而立的墓碑時頓住了心神。

是啊，阿就算和他有緣關系，可何曾和他有過親近？

他又何曾盡過父親該有的責任？

生恩不可能大于養恩。

更何況，他也不能當著惜何的面拆穿這件事，否則惜何絕不會原諒他。

他只能忍了又忍，轉而說道：“既然不歡迎我來打擾，那我以后盡量征得你同意再來。考研績年后就會出來，你到時候準備一下。”

他這麼一提醒，江才猛地想起來，自己早就跳上賊船了——以后他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導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