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算無策，自三月起陛下貶斥隋國公世子，令裴慶與昌平伯世子暫代北雁關軍職起，裴慶便愈發肆無忌憚地在邊境擴張勢力為己用。七月里大邕臨難，裴慶為撈取軍功，又與北夷敵軍互通往來，將北雁關駐扎軍隊輿圖泄于北夷敵將，企圖待北夷攻打北雁關時舉兵援救，以彰其功。”

說到此，符申面憎，“可惜北夷人狡詐，一邊仗著輿圖大肆侵雁門關，一邊又著裴慶將幽州以北之軍領北雁關，妄想待其兵營空虛趁虛而。若非陛下早有謀策，令楊來安、中郎將褚崖等人敵深北雁關一舉殲滅，又命幽州刺史與王佑伺機而，及時填補幽州以北之駐兵空隙，莫說北境，幽州只怕也要失守。”

“早在朕登基之初，裴氏便有不臣之心，故意拖延邊關戰事以求功勞。只是裴家彼時軍功顯赫，朕奈何不得。”唐昀合上邊關才遞上來的折子，他做朝堂多年，已不會輕易表現出的喜惡了，只長吁道：“如今總算將其伏法，也算是給邊關百姓一個代。”

“陛下深謀遠慮，裴慶通敵，裴氏族人及其部屬已經在羈押歸京的路上。北夷大軍潰散后，僅剩的余部亦被王世子擊得節節敗退，再不氣候。”

“很好。”他面欣，“令王佑領中郎將之職，暫駐邊關。”

“是。”

“黃河沿岸和渝州如何了？”

一旁的尚書令邱計忙拱手上前，“回陛下，黃河沿岸水勢漸緩，州、相州等地員們引渠開流，修筑堤壩，黃河沿岸民生漸有恢復。渝州地區，國子祭酒和吏部侍郎與渝州員們頗為得力，百姓們其鼓舞，一掃前月凄頹之勢，不過一月便已恢復渝州城盛景。”

晉國公慨，“陛下治國有方，我大邕險境已解，陛下大善！”

唐昀勾，“大邕之興盛，乃天下臣子之功勞。這些時日，諸位卿為國事忙碌勞，協力助大邕渡此難關，更是功勞顯著。吳英，傳令下去，待諸事定時，朕要于麟德殿大宴群臣！”

吳英得令，“是！”

“大邕險已平，這等好消息，朕要親自告知于太后。”

他起，諸位臣子皆俯，“臣等恭送陛下！”

慈安殿，太后靠坐在床頭，聽他細細說著大邕各眼下的狀況和安排，不莞爾，面上盡是慈和與善，“我大邕正值興盛，大難而不倒，后福更是無盡。”淺淺笑著看他，話語更添親和，“你沉穩敏睿，知人善用，大邕在你手上，定會更上層樓。”

太后從不說大話，這樣的贊譽，發自肺腑。

正因如此，才更唐昀像個弱冠年一般躊躇滿志意氣飛揚。

“兒子也希母后能親眼看著兒子將父皇留下的萬里江山開拓出盛景來。”他坐在太后床沿邊上，滿目濡慕之，“有母后在，兒子才不覺得高堂孤寒冷寂。”

太后知曉他的心意，心中熨帖之余，也勸他，“臣子忠貞，天下萬民歸心，他們都是你開辟萬里江山的倚仗。貴妃和淑妃賢妃等盡心侍奉你左右，皇子公主們也漸漸長，即便日后哀家不在，也有人陪伴你側，哀家很放心。”

唐昀知道話中之意，只道：“皇子公主們年歲漸漸大了，除了后妃們，也得母后您親自看著。日后皇子們納妻取妃，也還要母后您掌眼的。”

太后聞言就笑，“哀家已然年老，如何還能做到這些。你盡哄我了。”垂眉輕笑，“你來慈安殿之前，可去過壽安殿了？”

“還未。”

“壽安殿太后是你生之母，母子綱常不可違，你萬不可再冷待李太后。此次渝州平災，李氏一族也有功績，待宣使回京，按功行賞之時，李家絕不可輕。”

唐昀頷首，“是，兒子知曉。母后寬心。”

榮太后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來，“還有淑妃，懷著孩子替你忙里忙外許久了，你，要好好待。”

“兒子正想與母后說這事。”他才要開口時，便已然是眉飛舞的了，“太子太傅姚進奏折回京，言明渝州地之前，渝州別駕顧青禮便領刺史之命率渝州員防患于未然，于渝州城每隔十里開辟平緩之地勢以備移民之用，地之時，更先士卒，指引民眾避難。這才使得地之時，渝州主城民眾撤離有序，挽救萬千命。災后諸多援建之策，也大都出于顧青禮，功績頗為顯著。”

“顧玄也好，顧青禮也好，皆是忠君民之輩，實為大邕臣子之典范。淑妃居于宮，更是言以表率以作則，在災禍之時，領上下妃妾外命婦遙助災區，實在辛苦。”他揚，“兒子想，冊封淑妃為貴妃。”

太后笑著點頭，“早該如此的。”微微側頭，喚來沁芳，“書房里最里側的第二個暗格里，有哀家擬定的懿旨，你且去取來。”

在唐昀疑的目中，解釋道：“冊封貴妃的懿旨，前些日子我就寫好了。就等著尋一個合適的時機拿出來。”

太后總是這樣，默默為他打算好一切，只待他開口。

唐昀容不已，“母后……”

“哀家還不知道你的心思嗎。”不過一會子，沁芳已然將懿旨取來，太后接過來，鄭重地遞到他手里，“淑妃穩重懂事，又聰穎，顧家人亦是忠心耿耿，貴妃之位，很當得。”

“多謝母后。”

“無需謝我，后宮有淑妃，哀家很放心。”微微笑著，“只是渺兒子單純又傲氣，直來直往得罪了不人，從前有哀家在便有個約束，若是日后哀家有個不測……”面容上的憔悴盡，“日后渺兒若有不敬冒犯之，哀家不求你姑息，只盼你為留一線生機，莫要半生凄涼。”

太后絮絮叨叨說了這麼許多，倒像是臨終前的囑托一般。

“母后。”他眉心染上憂，很聽不得太后說這樣的喪氣話，“齊貴妃是太后嫡親外甥，兒子自會好生待。母后還抱病，便莫要煩心這些事了。”

太后似是了下所有心事一般，眼角眉梢噙著釋然的笑，“昀兒，人都有生老病死的，你是帝王，更要坦然接這一切，切勿執念。”

唐昀這一生遇到的最為疼惜他的長輩，便是太后。

教他事之道，給予關庇護，扶著他一步步從不寵的小皇子到君臨天下。

他又如何能做到不執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