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寧第一反應是看臺下的羊頭人,他們看到紙箱被殺甚至沒出什麼特別的表。

他們目呆滯，上百個矩形的瞳孔整齊劃一地看向領獎臺，好像死掉的不是他們的同類。

群微小的恐怖在瞬間被放大了,你很容易推論出自己的下場，哪怕有一天死去的是你，他們也只會這樣面無表看你的尸。

明用力鼓掌，“我宣布,本次績效考核大會，圓滿完！”

下面的羊頭人跟著鼓掌，掌聲結束后，他們一起站起,然后排隊離開會議室。

祝寧面無表看著他們離開,想到自己是他們的一員,應該一起走。

啪——

“卷紙,”明大的油手拍上來，“怎麼樣？”

祝寧：“什麼怎麼樣？”

明饒有興趣地看著祝寧，問：“你被紙箱嚇到了？”

祝寧：“沒有。”

尸和殺人都見多了,如果被什麼東西嚇到，那是被冷漠嚇到了。

明對祝寧的表現很滿意，“很好,你適應得很快，給你個表現機會,幫忙理下紙箱。”

明說完這句話后就走了，整個會議室就留下了祝寧,明讓幫忙理尸？

這不會是每個新人加公司的某種儀式吧？

會議結束后，希推著一個手推車，看到祝寧之后出一個微笑,“卷紙，公司文化適應嗎？”

祝寧：“還行。”

希笑了，祝寧真是很好的員工。他走到紙箱尸面前，先是了頸脈，確定已經死亡了，“可惜的，本來馬上就要到轉正述職了，準備了好久。”

祝寧問：“來三個月了？”

“兩個月多不到三個月，”希很練地摘下了紙箱的工牌，收走了的門卡，嘖了一聲，“我又多了個名字。”

祝寧了拳，名字是循環使用的，死去的人名字會留給下一個新人，祝寧一定不是第一個卷紙。

希：“過來幫忙。”

巧了，祝寧是專業收尸隊，進來污染區域打工竟然還要收尸。

祝寧和希一起把尸抬上推車，紙箱的很，因為死了沒多久，還能覺到溫，雙目圓睜，是個死不瞑目的慘樣。

祝寧很順手地幫把眼睛合上。

希看到祝寧這個舉皺了皺眉，“不要做多余作。”

祝寧只好收回手，推著手推車，閉著眼睛的紙箱在車筐里上下顛簸。

希在前面給引路，祝寧問：“原名什麼？”

“原名？”希的腳步突然一停，他們這時候剛走到走廊，希只留給一個背影。

在祝寧問出這句話后就是沉默，沉默同樣有力量，那是暗指你問了錯誤的問題，你做錯事了。

希回過頭，用一只長方形的眼睛看著祝寧，“給你一個忠告，在這里不要問別人原名哦。”

在這里詢問原名是一種忌，卻沒有寫在員工手冊里。

祝寧沒再繼續問了，推著小推車跟在希后。

希把帶進電梯，按下了地下室的按鈕。

這條路很悉，又看到了傳送帶，之前吃飯的時候走得就是這條路。

希要帶去哪兒？終點是食堂？

但希帶走向傳送帶的另一個方向，那邊是黑漆漆的，閃爍著藍的幽，門上寫著倉儲冷凍室。

“這邊。”希打開門。

祝寧看到門后的景象皺了皺眉，在火鍋店后廚幫忙過，但這個冷凍室更恐怖，里面都是尸。

尸堆積如山，羊頭人一個累著一個，因為冷凍，他們睫和發上結著一層厚厚的白霜。

“卷紙？”希：“放這兒就行。”

祝寧覺自己像是幫忙理尸的罪犯，麻木地抬起推車，紙箱的尸啪得一聲砸在尸山上。

所有的羊都是儲備，祝寧也是其中一員，祝寧問：“這是什麼？”

希的聲音聽起來很無所謂，“死了也能為公司創造價值嘛。”

希沒明說，但尸的用途無非兩個，一個是當做儲備，一個是當做某種材料。

這真是死了也不放過，榨干到骨頭的典范，怪不得員工吃食堂費用全免，好家伙直接循環了。

祝寧進這個污染區域后只掉過一次神值，掉的也不多，這里面沒有鬼，但是很抑。

希多看了一眼祝寧：“你好像不怕。”

收尸是對新人員工的一種考驗和馴服，判斷你是不是夠格加公司這個大家庭。

新人員工這時候都崩潰了，他們會面帶驚恐想離開，說要立即離職。

但祝寧沒有，就是面無表來拋尸。

祝寧：“因為我要當優秀員工。”

系統為什麼讓祝寧為優秀員工，因為績效最后一名會死。

在這里只有績效考核高的人才有話語權，說不定只有優秀員工才能出去。

懷疑希是可以給打績效的那個人，給他留下好印象有助于自己達目標。

希笑了：“你真有野心啊。”

“走了走了，冷死了。”希把門關上，在關門的瞬間，祝寧看到紙箱的尸倒在尸堆下，雙目圓睜。

祝寧皺了皺眉，剛才明明給紙箱合上眼了啊，為什麼眼睛又睜開了？

希帶著回去，兩人原路返回，電梯在一級一級往上升，祝寧抓時間問：“績效考核怎麼算的？”

得清楚這個地方的規則。

希：“分四個板塊，你的工作績效，我的日常考勤，部門主管打分，還有同事評分。”

果然希擁有給祝寧打分的權利。

祝寧若有所思，所以紙箱不一定是真的工作出問題，比如所有同事都排的況下，也會出現績效墊底的況。

如果有意作，他們每周都要選出一個人去死，大家遵循某種默契選擇了同一個人。

所以祝寧想要為優秀員工只要打通其中一個環節就行。

希：“如果你拿到優秀員工的話，可以打破員工手冊的規矩哦。”

果然，優秀員工和其他員工就是兩個種。

叮咚一聲電梯到了19層。

希打開辦公區大門說：“時間剛好，現在是下午兩點半，你回去可以繼續適應，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祝寧再次走進辦公區，里面麻麻羊頭人，有人聽到聲音會抬頭看一眼，然后又開始打字。

明等在辦公室里，看到祝寧之后出一個夸張的微笑，“我們的新人回來了啊！我很看好你的！”

祝寧皮笑不笑，如果這里面有人好度，剛才收尸應該刷到了明的好度。

明說：“紙箱太可惜了，工作都沒干完。”

所以一個同事死了，主管的第一反應是工作沒干完？

“剛才你不在，我們商量了一下，”明攬過祝寧的肩膀，本來想推掉但是沒功，只能被迫聽明說話：“你能力強，我們都看好你，的任務接給你了，我帶你過去工位，的客戶資源和資料都是你的。”

明說話的語氣類似于，怎麼樣，我給你找了個好項目。

所以不一定是紙箱績效差，而是這個地方在欺負弱者，他們把最難搞的客戶推給最弱小的綿羊，可以讓自己免于災難。

祝寧就是那個剛被選中的弱者。

明：“拷貝資料有點麻煩，你最近先在的工位上班吧。”

祝寧被領到另外一個位置，同樣是靠窗的，最后一排最里面的角落。

這就是死去紙箱的工位，上面還堆滿了圖紙和一些未完的文件，在開績效大會的前一秒都還在努力工作。

明把人領導這兒沒走，好像在等待祝寧說話，祝寧：“多謝老板賞識。”

明笑了一聲，“你這小丫頭有個的，我喜歡，工作哪兒不會多問問同事哈。”

明跟隔壁幾個羊頭人打了招呼，讓他們多照顧下卷紙。

幾個同事都笑著說一定，等明走后迅速拉下臉。

祝寧深吸一口氣，坐在紙箱的工位上，這個位置的生剛剛死了。

要為優秀員工，必須要干活。

祝寧嘆了口氣，覺自己再干下去可能都要抑郁，為什麼進污染區域經常打工？

這工作還不如火鍋店收銀小妹呢。

紙箱桌面有點凌，祝寧一邊尋找線索一邊整理。

嘩啦一聲，祝寧不小心掉了文件夾，第一反應是彎腰去撿。

還沒抬起頭，突然，發現桌子底下有東西。

桌子的背面是一道道抓痕，像是有人用力用指甲扣出來的，上面甚至還有跡。

最長的抓痕有二十公分。

但這個姿勢很難想象，如果是桌面上有抓痕一般都是打斗，或者有人想把你強行拖走，掙扎的時候會抓傷桌子。

但是桌子背面為什麼？

紙箱一邊加班，一邊手指在下面抓桌子？這得多大的怨念才能抓這麼深啊？

祝寧的手指過抓痕，抓痕里有？本能地用手指描繪著抓痕。

一張桌子通常都是堅的，哪怕被人抓爛了，里面也應該是的，但是祝寧卻覺到了。

好像到的不是桌子，而是……？

這個工位是活的？

祝寧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在看抓痕，眼角毫無預料地瞥到了一個暗影，工位狹窄，工位與工作中間沒有隔板，所以如果有人低下頭去應該看到的是十幾雙腳。

但看到了一個人，在對面工位中央，蹲著一個羊頭人。

那個羊頭人穿著黑西裝，就蹲在對面同事的雙腳之間，像是把自己折疊了一樣蹲在工位下方，腦袋埋在膝蓋里。

一直在低頭默念著什麼，語氣有些瘋狂，祝寧本聽不懂，就覺得這個人眼的。

這又是什麼？同事力太大了躲在工位下方發泄？

祝寧剛想問問對方是怎麼了，需不需要紙巾。

突然，羊頭人抬起頭，祝寧剛看了一眼就后背發冷。

紙箱，這個人是紙箱。

祝寧剛剛收容了的尸，親手推進食堂冷凍庫，甚至都能回想起紙箱的溫。

不是死了嗎？為什麼在這兒？

紙箱看到祝寧后出一個驚恐的表，像是看到了鬼，雙目都瞪大了。

祝寧跟僵持著，還沒品出個所以然來，明明紙箱才是鬼，為什麼看到自己會害怕？

但紙箱好像下定決心了，深呼吸著，從背后拿出一把剪刀，刀尖對準祝寧，猛地朝祝寧撲來。

哧啦一聲——

祝寧第一反應是后退，現在手可以做到讓對面本不到自己，但躲閃的作到了椅子，發出一聲響。

這一聲異響在敲擊的鍵盤聲中顯得過分突兀，所有人都轉過頭看。

尤其是祝寧的同桌，皺著眉瞪向，大概是覺得祝寧很討人厭。

祝寧本來想解釋，但看向辦公桌下，蹲在桌子下方的紙箱已經消失了，那里只有對面同事的一雙腳。

好像剛才是的幻覺。

所以這個舉在同事眼里跟發瘋沒什麼區別，很好，同事好度這玩意兒算是沒了。

祝寧抱著文件夾重新坐回座位上，總覺得桌子下面涼颼颼的，好像還有個人藏在那兒，隨時隨地要來自己的腳踝。

祝寧看了一眼時間，經歷了職，開會和拋尸，現在竟然還不到三點，不愧是打工，從來沒覺一天有這麼漫長過。

剛才自己看到的是什麼？鬼影嗎？還是另外一個紙箱？

這個公司里好像有……另外一個時空一樣，時不時兩個時空就會疊融合，在融合的瞬間，祝寧就能看到另外一個世界。

就像兩次看到了自己，還有撿起過兩支一模一樣的鋼筆。

總結下自己收到的信息，桌子下的抓痕，疑似是紙箱在加班時泄憤，原因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