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長道，兩列樹影。

烈日下，地上鋪陳一地細碎斑駁。

酷暑炎炎，天氣熱得彷彿要把人烤化，江意秋躲在藍MINI里，把冷氣開得足足的。

從香山避暑山莊出來，車子一路駛得慢慢悠悠,開車亦如的子，給人些許溫吞。

車載電話里子聲音嘰嘰喳喳的有些聒噪，江意秋目視前方認真開車，時而敷衍的應答一兩聲。

車子繞過彎道時，右側路邊站在黑慕尚旁的頎長影出現眼前，一下攫住了的視線。

男人著白襯黑西，領口解了兩顆扣子，袖口隨意挽至小臂，出一截勁瘦有力手腕,單手叉腰正在打電話。

這種隨略帶氣的姿勢，在他上也出種優雅味道。

一個側影就能輕易吸住旁人目。

「……你聽到我說話沒有？總之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他說想約你見面，你去見見！拿了我們家五百萬呢，去國外鍍了層金人模狗樣的回來了，現在又來找你，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喂？喂？江意秋，你是不是沒在聽？吱個聲！」

「我有事，回頭再說吧。」江意秋匆匆掛斷電話，把車驅至路旁，降下車窗探出腦袋，驚喜道，「燕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燕欽抬頭，略顯意外，跟那頭說了句稍等后,答,「江小姐？我車拋錨了,正打電話人來接。」

紳士自然的態度，即便語氣疏遠，也讓人有春風拂面之。

江意秋看看那輛豪華慕尚，再看看自己十來萬的小MINI，咬猶豫。

這裡距最近的避暑山莊也有差不多一小時路程，太這麼大，等來接的人到了，燕先生怕也要被烤焦了。

片刻后道，「你是要去哪裡？很著急嗎？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捎你一程……就是我這車看起來不太面，坐起來也沒那麼舒適。」

這輛車是年後給自己挑的禮，開到現在近十年一直沒換過。

也算是個小古董了。

「我下午有個重要會議，得趕回公司，麻煩江小姐了。」燕欽收了線，返回車上拿了個檔案袋，沒有片刻耽擱，打開MINI副駕就座。

男人斯文背後藏的強勢,在這個舉背後約可窺一角。

只是他給人外在的覺太過無害了，所以人們往往很容易忽略男人表象下真正的本。

狹小車廂，因為男人的到來,頓時顯得仄，空氣都變得稀薄。

著男人上從外帶來的暑氣，江意秋臉頰莫名有些發燙，「不麻煩，我也要回城裡，剛好順路。不過你的車怎麼辦，就這麼扔在路邊？」

那可是千萬級別的豪車，燕先生跟撇下一塊骨頭似的，一點不見心疼。

男人瞧見疼的表，失笑，「我打過電話了，很快會有人過來理。而且車上有定位跟安保系統，要是有人想，得做好準備的坐牢。我猜沒多人會這麼想不開吧？」

「……」江意秋想了想，噗嗤一聲，被逗樂了，「燕先生說的是。」

從這個地方啟程回市區，到達燕氏大樓還需要一個半小時。

江意秋悄悄看了下時間，一點過半。

一般上班族下午兩點半左右就要進公司打卡，照平時開車慢悠悠的速度，燕先生得遲到。

想到這一層，江意秋兩手不自覺方向盤，腳下一點點踩油門加速。

燕欽有，不著痕跡往旁掠了眼。

子開車的樣子很認真。

腰桿直脊背繃，手把在方向盤上握得的，指骨略微發白。

兩眼直視前方目不旁錯，因為過於認真，角抿出張弧度。

燕欽扭頭看向窗外，飛車掠影，打下的斑在他眼前飛閃，使他眼底浮出的幾許笑意變得不甚明顯。

兩點二十，藍MINI停在燕氏大樓前，安全到達終點，江意秋綳了一路的脊背肩膀終於得以放鬆，臉上也隨之浮出輕鬆笑容，「燕先生，到了，沒害你遲到吧？」

男人以拳抵，「沒有，這一趟多謝江小姐了。」

他拿起檔案袋，打開車門下車，出去前又回頭，「江小姐，我下午開會時間是三點，本來想跟你說一聲，但是看你開得認真，沒好意思開口打擾。」

頓了下，他再道，「你應該不習慣開快車，不悉的事用不著勉強自己遷就別人，自己舒適最重要。」

江意秋坐在車裡，獃獃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

頎長英，氣場強大又溫和。

儘管知道溫和只是男人的表象，是面。而且他說那些話的時候眼裡是有笑意的，大抵是開車時過於張的姿態引他發笑，所以語氣也略顯揶揄。

可是他離開前最後一句話，還是擊中了心頭某角落。

帶來悸。

勉強自己遷就別人，從小到大，都在做這樣的事。

為了減爭端，為了讓邊的人開心，為了讓師長欣，為了不讓父母為難……一直都在為別人，唯獨沒有想過，自己舒適最重要。

為自己，明明聽來該是理所當然的事，別人都在這麼做，對來說卻那麼難。

而這麼多年，邊那些為的人，沒有一個對說過這句話，又或者本沒人察覺到一直以來的遷就。

燕先生不過僅僅見過數面的外人，卻一語中的，剖開了裹在周層層厚重的繭。

江意秋垂眸，在車裡坐了很久，直到後方響起喇叭聲，才恍然回神，驅車離開。

電話再度響起，江意秋恍惚摁下接聽。

「喂，意秋嗎？是我，郭瑞。」男子低沉磁嗓音在車廂里響起，帶著電流導致的砂質，悉又陌生。

江意秋剎那失神，險些沖了紅燈。

「意秋？」猛然剎車聲似乎傳到了對面，男人再次開口，語氣擔憂。

「學長，是你啊，好久不見。」

握著方向盤，等紅燈間隙，江意秋輕聲回話。

以前曾想過再見會是什麼場面，是想象，心裡都難以平靜。

可是剛剛說出那句好久不見，竟然雲淡風輕。

原來，坦然面對對方，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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