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醫生接過他遞來的洗好的蔥,一邊切段一邊說:“我們不住在這里啊。好多年以前你爸跟宋秋寒爸爸他們幾個人一起在城里買了房子,我們住那邊,方便。我們不愿意跟你住在一起,年紀相差大,生活習慣都不一樣。而且我們在這里住,你也不好往家里帶人不是?”
“帶誰?”
“帶誰都行。”梁醫生抬起頭看欒念,他的兒子正在剝蒜,微微垂著眼,并不開心。就問他:“跟尚之桃還有聯系嗎?”
“嗯。不多。”
梁醫生有點替欒念難過。那時欒爸說欒念一定會搞砸,梁醫生是不信的。總覺得那姑娘能再等等他,等他學會表達。很多事長輩不好手,總該聽從孩子自己的意愿。
他們坐在一起,梁醫生舉杯:“一家三口單獨過年好像很久沒有過了。為這清凈的一年杯吧。”
欒爸爸哼了一聲:“你也知道清凈好。天天呼朋喚友,家里沒有安靜的時候。”
欒念在一邊看他們打仗,一邊悶聲吃飯。從他記事起就沒過過這麼蕭條的年了。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欒念給尚之桃發短信:“新年快樂。分泌失調好了嗎?”
“好多了。”
“什麼是好多了?”
“就是…見好。”
“你把你的方子和原來的化驗結果給我。”
“?”
“找人幫你看看。”
“不用了。謝謝。”
尚之桃婉拒了欒念。繼續調理就好了,不是大事,也不想過多牽扯。
再過幾天,收到消毒水、口罩,滿滿一箱子東西。主給欒念發了一條消息:“謝謝。”
“不客氣。”欒念回:“你的活公司怎麼辦?”
“尋求其他出路。”
不然能怎麼辦呢?大概要面臨倒閉了。
專家都說這是持久戰,公司預算,減員工團建次數,很多從前的業務都做不了了。公司的工資是照發的,但這麼下去尚之桃不了太久。
問張雷:“我現在做代理可以嗎?”
“啟資金解決了?”張雷問。
“嗯,很快。”
尚之桃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有沒有這樣的勇氣了。決定是在一個深夜做下的。付棟喝多了酒給發消息,說:“老大你別怕,無論公司什麼樣,我們都不走。沒工資也行,你別上火就行。”
尚之桃在那個夜晚哭了一鼻子。眼看著幾年的心就要這麼白費了,這太令人難過了。
尚之桃賣了車抵押了房子,加上這幾年的積蓄,湊起來有一百多萬。還有一些客戶的欠款需要收回來。銀行抵押貸款下來那天,已經快到夏天了,的公司苦撐了幾個月,只有幾個零散訂單。瀕臨倒閉的活公司,還有岌岌可危的職業生涯。
安自己:至你還有破釜沉舟的勇氣,沒有被殘酷的現實打垮。
上揣著的銀行卡里有一百五十余萬巨款,是的全部家。尚之桃一邊覺得悲壯,一邊又覺得可笑。
朝家門口走,口罩捂的不過氣來,周圍沒有人,順手摘下把口罩放進防菌袋里,再抬頭的時候看到欒念站在那。
也說不清為什麼,所有委屈一瞬間涌了上來,突然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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