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桃是在第二天一早出發的, 臨行時才發現,本質上并不喜歡送別。討厭在人來人往的地方相擁或者哭泣,就這樣輕輕松松的走, 多好。
孫雨問, 為什麼要在剛剛開始的時候選擇去他鄉派駐, 那對他們的并不好。
尚之桃對孫雨說:“并不是全部。”
有現實的問題在困擾。年齡、事業,以及如何在這個城市扎。并不想到三十歲還在飄著。盡管, 卻也在現實中掙扎。
“你可以依靠他。如果你們相的話,這些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孫雨對說。
尚之桃看著:“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一天覺得我們真正相過。即便我們現在以的名義在一起。但那并不真實。”
尚之桃并不想依靠欒念,知道不平等的會催生無數的問題, 一方看起來永遠像在施舍, 在的想象中,或許有一天可以跟欒念平等的相。比如為真正優秀的人,比如為專家, 買一套自己的小房子,并不完全依附于他。知道這都是的執念妄念,無非是尋求一種心理上的平等而已。
只要我不依靠,我養活自己, 吃的每一口喜歡的東西、穿的每一件好看的東西、進行的每一場彩的旅行都是依靠自己努力實現的。我就還是我自己。
飛機起飛的時候,向下看這座城市。心里是想著欒念的, 可卻在中變了一個悲觀主義者。有一天晚上做夢, 夢到欒念結婚了。站在他邊的姑娘的耀眼, 那不是。夢里的失落醒來后在里久久沒有離去。
落地的時候接到孫遠翥的電話:“我在出口等你。”
“好啊!”
尚之桃掛斷電話看到欒念的短信進來:“你到了?”
“是。”
“注意安全。”
孫遠翥更加清瘦。尚之桃好像從來沒見過一個人那麼瘦, 甚至他的臉, 瘦出了刀鋒一樣的線條。好像走了很遠的路,吹了很久狂妄的風,走過很多無人的曠野。只是目還是那麼溫。
“是不是太久沒見你忘記我的樣子了?”孫遠翥笑著問。
點頭又搖頭, 將行李遞給他,打量他神。
“你被我嚇到了嗎?”孫遠翥又問。
“沒有。”
兩個人一起向外走,孫遠翥的公司為他配了一輛suv,可以裝很多東西的那種。將尚之桃的行李放好,他才問:“要不要先去吃一碗拉面?”
“那是當然。我在飛機上沒有吃東西,就盼著這口拉面,上次來租房子的時候,我整整吃了三天。但是真奇怪,我沒吃膩。”尚之桃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對拉面無盡的喜。
孫遠翥笑著聽,對說:“縣城不大,好吃的拉面卻到都是。今天帶你去我經常吃的那家,小菜也好吃,還有你喝的醪糟牛。”
“好啊!”
“從機場到你住的地方,也算一趟長途之旅了。”孫遠翥指了指:“好在這里空曠,人車,這一路開過來不會用太久時間。”
“再來點兒音樂?”
“我覺得可以。”
兩個人放了歌出發,尚之桃看著高速路兩邊的風景,深刻覺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指著遠的山脊對孫遠翥說:“孫遠翥,我看到一條龍脊。”開始對這里有了想象。
“突然覺得我們公司的專家團給這個地方的文旅產業帶的策劃不夠彩。”
“原因?”
“就是覺得欠缺一點底蘊。中國人喜歡龍,神化龍,是因為龍象征一種神。我們的創意應該契合這種神,把目從大山大河上移開,看看這里數千年來扎的祖祖輩輩。風景有雕刻,文化有傳承,這才對。”尚之桃有點興:“對,我知道還缺什麼了!”
孫遠翥認真聽講話,深思考,然后才開口:“我認同你說的。尚之桃同學真的很棒。今天下午我可以帶你去看看,我們做測試的時候會途經很多小村子。”
“吃過拉面就去!”
“不是要等送家電?”
“哦對,收完再去。”
孫遠翥帶尚之桃去吃一家很破舊的拉面館,剛進門就聞到油潑辣子的香氣。尚之桃的味覺蘇醒了。要了一份大碗細,孫遠翥要了一份小份韭葉,還有一份小涼菜,以及羊串。
“你聽。”孫遠翥偏著頭示意尚之桃去聽,拉面在面板上摔出的啪啪聲響:“我最喜歡這種聲音。有特別的韻律。前幾天龍震天給我打電話,說很想念中國的飯菜香。我給他寄去了真空烤。”
尚之桃咯咯笑了:“我懷疑龍震天故意賣慘,那天給我打電話,也這麼說的,然后我給他寄了南京咸水鴨北京烤鴨,山東大煎餅還有老干媽。”
“能不能通關也要看他命。”兩個人相視一笑。
尚之桃發現孫遠翥吃的很很,小碗拉面,他只吃了三口就停下了。看到尚之桃在看他,就對解釋:“我吃過了。”
“哦。可我們見面快三個小時了,還沒消化嗎?”尚之桃不解。
“還沒。早上吃太多了。”
“這家拉面比我吃的那家還要好吃,我以后要經常吃。謝謝孫遠翥請我吃飯。”尚之桃對他說。
“如果喜歡,我會經常來請你。”
“那我就不客氣了。”
孫遠翥帶給尚之桃一種安穩。他像一個不可或缺的親人或老朋友,總是在尚之桃困境的時候幫助他。尚之桃甚至覺得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會再遇到他這樣的人了。
公司為派駐員工提供租房和生活補助,待遇不錯。尚之桃租了一個相對好的房子,也買了配套家電。覺得既然要待十四個月,那這十四個月一定要像過日子一樣,不僅好好過,還要過好。
尚之桃漸漸明白生活的意義。
生活不是過給任何人看,是給自己。
跟欒念說的收獲,欒念問:“那你高興了嗎?”
“高興了。”
“我不高興。你的傻狗昨天咬了我的鞋。”
“那會不會是你出門的時候沒有把鞋收好呢?”
“?你說的是人話?”
尚之桃有點心虛。并沒有就咬東西這件事管教過盧克,家里的三個人走的時候都會將東西收好。
“還咬別的東西了嗎?”
“沙發算嗎?”
“你客廳那套?”尚之桃嚇的坐了起來。
“不然?”
“我的媽。”
欒念客廳是一套添加沙發,他挑剔,裝修的時候買的都是天價的家。尚之桃聽到盧克咬壞了沙發,沒由來心疼:“要不你給它買個套帶上吧?這樣它就沒法咬東西了。”
“你怎麼不帶套?”欒念懟一句,收起手機。真逗,還他媽想給盧克帶套。看了盧克一眼,對它說:“這下知道誰對你好了吧?你主子要給你帶套。”
他剛剛遛完盧克,正在給盧克做早飯,煎兩個蛋,還有他去超市買的三文魚,親自做三文魚松,加四分之一蘋果,半盆狗糧。幾乎每天的搭配都不一樣,盧克很喜歡。因為要給盧克做早飯和遛它,每天至早起半個小時。
盧克跟ke的就是在這一餐一飯中培養起來的。盧克特別聽ke的話,ke也懂盧克每一個表。
有時ke著盧克的耳朵跟它講話:“你主子沒長心吧?”
盧克歪著腦袋,過了半天反應過來了,汪了一聲。
“還不能說了?”欒念敲它腦袋。
今天就是,著盧克狗臉數落它和它主子,盧克因為剛吃了欒念的飯,吃人短,就不還,聽他嘮叨。
尚之桃打了個噴嚏,一邊等行李一邊對欒念說:“你好像在罵我。”
“?”
“我打噴嚏了。”
“可能是盧克在心里罵你。”
尚之桃抹了把鼻子,笑了。相久了就察覺出欒念的稚來,此地無銀的本領很強,睜著眼說瞎話。
“哦。那你打噴嚏了嗎?”
“?”
“因為我在想你啊。”
“知道了。”
“沒了?”
“沒了。”
尚之桃覺得想從欒念里聽到一句好聽話太難了,就哄他:“你也說嘛。”
“說什麼?”
“說你想我。”
欒念發來一個半死不活的表。
不喜歡講甜言語,有什麼可講的?聽起來膩膩歪歪,想一個人去見就好了,說那些管什麼用?于是拿起手機翻看自己的行程,看到三個星期后他有兩天半空余時間,可以去看。也可以多待幾天,參加項目啟會。
就對書說:“我發給你這幾天時間幫我空出來,不要安排任何工作。”
“好的。”
欒念收拾好出門,看到盧克有點焦慮,在地上不停走來走去,就問它:“你是不是以為我也要長途旅行?”
“汪!是!”
“我下班早點回來。”欒念覺得自己對盧克真是比對任何人都有耐心,他像個神經病一樣對一條狗喋喋不休:“你主子是去工作,不是不要你;我也只是出門十個小時而已。你也不用這麼敏,畢竟你只是一只狗,吃了睡,睡了吃,不就好嗎?你管你那個缺心眼兒的主子在哪兒呢!”
哄了半天,盧克才趴在地上,看起來十分可憐。欒念想了想,順手下單了一個攝像頭。那幾年科技發達,家用攝像頭開始廣泛應用,裝一個,你在這頭,它在那頭,講話的時候它能聽見。欒念當天晚上就在客廳裝了兩個,可謂360度無死角。
然后把賬號碼發給尚之桃。
“什麼?”
“上去看你的狗。”
“哦。”
尚之桃真的上去了,看到欒念躺在沙發上翻雜志,盧克在他旁邊玩。那個沙發…被盧克咬的面目全非。
“盧克。”盧克。
盧克坐起來,左看右看沒看到尚之桃。
“盧克。”又:“你為什麼要咬沙發?你咬點便宜的行嗎?”
盧克確定自己沒聽錯,在屋子里上上下下找了三圈也沒看到尚之桃,突然就很生氣,沖著欒念汪汪的。欒念對著攝像頭說:“你有病吧?你逗它干什麼?”
尚之桃咯咯笑:“對不起,盧克。我閉。”
欒念在沙發上掉了個頭,給尚之桃一整張臉,姿態閑適,手枕在腦后問尚之桃:“徹底安頓好了?”這麼好看的人配上那張破碎的沙發,怪異的。
“明天還要收拾一天。”
“有人幫你收拾?”
“有。”真的有,當地分公司的同事,明天上門幫尚之桃暖屋,順道幫裝家電,男男三四個人。見欒念不講話就說:“lda組織了人來幫我。順道幫我暖屋。說是那邊的習俗,熱鬧熱鬧,晚上不鬧鬼。”
“…”不鬧鬼,怎麼想著說的?又問:“給你派車了嗎?”
“安排了一輛車,我每天可以開。但其實也不用,縣城不大,打車就行,起步價三塊錢,繞縣城一周十五塊錢。我也可以走路。只是去場地就有一點遠。”
“嗯。”
兩個人這樣聊天覺有點奇怪,尚之桃能看到欒念,但欒念看不到。在家里裝攝像頭開放給,等于他放掉了一半私。
“你會不會覺得我侵犯你私?”
“我有什麼不能讓你看?”
“比如帶人回家?”
“我可能會給盧克帶伴。”欒念站起:“你如果想它,白天隨時開攝像頭。它好像覺得你拋棄它,所以有一點焦慮。”
尚之桃突然有點心酸,對盧克說:“盧克,沒有哦!我在賺錢呢,賺很多錢,給你買吃。”
“沒有你盧克能吃更多。”欒念指出事實。
尚之桃不講話,過了一會兒,欒念手機響起,他已經回到臥室,躺在床上休息。接起尚之桃的視頻通話,看到屏幕上赫然一張大臉,欒念嚇一跳:“!”
向暖從小爹不疼娘不愛,所以也不敢奢望幸福,直到她遇上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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