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集訓26

　基地的食堂已經關門了, 教提前給大家預留了盒飯。

　沒有紅燒肘子，更沒有無骨爪，只有統一的番茄炒蛋跟土豆燉牛腩。

　一點都不是勝利者該有的待遇。

　紅隊眾人聞聽噩耗齊齊哀嚎。經了乘風一整晚的荼毒, 簡單的盒飯顯然不足以藉他們傷的心。

　耍賴撒的腔調還沒醞釀好，中氣足的青年率先帶頭起了個調, 教的冷眼已經提前飛了過來。笑容里的威脅不加掩飾, 咧出滿口森然的白牙, 看口型依稀可以辨認出是某個日日相伴的字：

　“滾！”

　學生們無語凝噎了。

　好歹朝夕相了一個多月，怎麼會有這麼冷酷無的人？

　帶著滿熱汗的學生們還被教勒令站在基地外面吹風散味，接演習點評, 等流程走完才可以回宿舍休息。面目極為可惡。

　于是眾人只能站在晚間昏黃的路燈下，耐心等待智能機人加熱盒飯并前來送餐。

　乘風在角落歸還完設備，穿過閑散站立的人群，站到最高一級的臺階上, 確保自己能夠俯視眾人。隨后揚起手，用一種很低調的表向四面揮手致意。

　原本還站姿懶散的一群人立即開始無原則地起哄。振臂揮舞, 大聲嚷嚷, 在森嚴而平靜的訓練基地制造噪音污染。

　“乘風！紅隊的靈魂！指揮的巨星！”

　“謝領導的英明領導！一切都是領導的功勞！”

　“陶睿盡管來，乘風永不敗！”

　“高大偉岸料事如神總指揮！”

　熱的程度讓周教懷疑他們是在意圖捧殺。

　上個月軍區領導蒞臨講話時, 他們都沒這麼！

　這群小年輕可真是不得了。

　周教實在看不過眼, 走過去推了乘風一把, 示意趕滾下去。

　“得意什麼？”周教斜睨著道，“小小年紀，一點謙虛都不知道。”

　乘風在他過的地方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 看得對方額頭青筋暴起, 面不改且理直氣壯地道：“贏的人需要什麼謙虛？你知道戰后星解放之后，每年都要在慶典上放半個小時甚至一個小時的煙花來表示慶祝嗎？戰后星那麼窮都那麼大方！”

　言下之意的揮揮手已經是太過樸實無華, 是異國他鄉、寄人籬下時的勉為其難。

　“你還想要煙花？”周教被逗笑了，“你要不要去紅隊據地多住兩天一下勝利氣息的熏陶？”

　乘風悻悻閉，拉著臉走回自己的隊伍中。

　基地的教真是玩不起。怎麼可以這樣？

　邊上的校友拍了拍的肩膀以作安，并翹起自己的大拇指，表示自己的贊賞與欽佩。

　“好了，談正事了！”周教抬手握拳抵著鼻尖，干咳一聲，“不用整隊了，大家原地坐下，放松地聊聊。”

　話雖這樣說，眾人還是按照軍訓標準的姿勢坐了下來。

　只要訓練還沒結束，他們不敢對這群人的人品抱太多的期。

　果然，下一秒，周教就背過手，出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先跟大家說一條標準，考試前忘記告訴你們了。”

　沈澹的皮疙瘩起了一。

　周教極力想展現自己的單純跟善良，可惜他已經很久沒擁有這種品質了，導致臉上的每一寸都著僵跟詭異。

　他用兩手指比出一個圓圈的形狀，說：“在陣營戰中陣亡的學生，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最后的評級表上都會一個紅的標標。”

　乘風高舉起右手。周教欣地指向：“同學請講。”

　乘風問：“紅的標標有什麼用？”

　“單獨的話沒什麼大用，但是如果集齊所有的就圖標，你們學校的老師承諾，可以給你們額外發五千塊錢的獎金，作為本次集訓的補。”周教說，“不好意思啊，忘了告訴你們了。”

　他說“不好意思”的語氣，就跟正常人說“有本事你來打我啊”的語氣一模一樣。

　甚至要更惡劣一點。

　眾人急了，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們沒看見第二天的太。”周教笑累了，一沉，又恢復了往日那種嚴厲沉的表，“人都‘死’了，還領什麼錢啊？”

　他說著轉向正在樂的乘風，抬了抬下，吐出魔鬼的低語：“你也別想了。你的紀律標從一開始就沒了。”

　眾人眼見乘風瞳孔中的亮散去，整個人跟被雷劈過一樣，焦得里外皆黑。

　周教的心立馬順暢了，兒園時期留下的創傷都到了極大的治愈。

　“我不明白。”

　一片嘈雜中，陶睿的聲音不清亮卻很有分辨度。

　周教順勢看過來，就聽盤坐著的青年略帶迷茫地道：“所以空投箱的意義是什麼？基地只是把它做為一個干擾選項嗎？”

　周教瞥向臺階側面那個優雅的士。

　這個設定是專業課教提出來的。

　上前兩步，走到視野開闊的位置，偏過頭回答道：“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來看，你沒有錯誤。或者說，在模擬戰中，超過90%的分析師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陶睿憋悶道：“那……”“但這是必要的嗎？”教問，“在面對所有需要犧牲的況時，指揮都應該先問一句，它是必要的嗎？尤其是這種明確會有大量傷亡的選擇。”

　白隊是80人，紅隊是70人。假設以15人的犧牲為標準，一個空投箱需要犧牲18%以上的士兵，就規模來看，是堪稱慘烈的傷亡。

　誠然來說，前期的資很值錢，單份資價值三個人頭。一個空投箱的積分就能抵得上90個士兵的數量。

　即便后續會有人員損傷，只要陣亡數量不超過70%，這就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邊上一青年悶聲悶氣地話道：“先進的武能決定很多事。在戰場上，科技的水平很大程度可以決定勢力的強弱。如果不是對面戰場突然出現一批無法攻擊的豬，我覺得我們不會面對后續的反轉。”

　教的表沒什麼波，語氣也依舊是清凈平和的。

　“所以呢？”

　青年被噎了一口，半晌后弱弱地道：“所以這次的失敗沒有參考。”

　教點了點頭，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走到乘風附近，一手搭在的肩膀上，示意起。

　乘風站起來，第一個作就是挽袖子，看得前面的周教頭皮發麻，深吸一口氣，跟著開始挽袖子。

　看來這大半天的都白熬了，這小貓頭鷹本沒夠社會的毒打。

　專業課教很淺地笑了笑，問道：“乘風同學，你自己分析，為什麼紅方陣營的學生都愿意聽從你的指揮？白隊陣營出現分裂的本原因是什麼？如果是你，面對另外一所軍校的合作，還可以組一個完整的團隊嗎？”

　上百雙目從四面八方轉了過來，聚集在乘風的臉上。

　除聯大外所有的學生都不由對自己發出疑問，他們會認同乘風總指揮的地位嗎？

　一軍是肯定不可能的，陶睿跟乘風幾乎是勢同水火。

　二軍眾人也有些遲疑，畢竟他們對乘風不算太過了解，而對方僅是一名大一新生，多半難以服眾。

　即便是聯軍的學生，雖然跟乘風打完了整場陣營賽，回顧開場階段，也并沒有將乘風當做一個真正有話語權的領袖，頂多只是因為不想團隊分裂而暫時統一行步調而已。

　“哦……”

　聯軍的青年們約有些領悟。

　這樣看來，乘風還有領袖魅力的。

　不管是出于什麼目的，只要加的隊伍，就會忍不住遵從的指揮。

　眾人矚目中的乘風只是挑了挑眉，稀疏平常地說：“沒什麼。因為比起犧牲自己送隊友通往勝利，我相信任何一個單兵，都更希能自己親眼見證這個結果。只要這個目標達一致，大家就能團結合作。否則散團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們也沒有無謂犧牲！”一軍的學生委屈道，“三十份資還有五十份食，可以保障更多人的安全不是嗎？后期的那場混戰也證明了，破武在這場比賽中優勢明顯！二軍但凡多活幾個人，哪怕什麼蹲在老家也不做，我們也至于那麼被！”

　“等等！什麼意思？瞧不起人啊你？你們要是這樣說的話，我們也不是全憑運氣啊！”陳華岳高聲駁斥道，“紅隊并不是基于二軍會送死的況制定的策略，我們只是分析又不是預知，他這作還反手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你們先反省一下自己的問題再來推鍋！”

　二軍眾人只覺臉上的掌一聲聲地拍響，雙方對罵結果次次命中的都是他們，心口一陣哇涼。偏偏沒什麼立場進行反擊，只能著脖子裝傻充愣。

　聯大的學生們喊道：“乘風！給他們上上課！”

　“你們能談如果，我們就不能說如果了嗎？紙上談兵的話誰還沒留后手？”

　“說那麼多廢話干什麼！贏了就是贏了，底氣足一點好不好兄弟們？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資源，這不是數據分析師的必修課嗎？都給我嘚瑟起來！”

　乘風還是解釋了遍：“我們本來就做好了你們開完資的后續對策，以答題小隊為中心，反向攔截你們的救援隊伍，阻止雙方進行資換。這樣即便你們擁有強力的資，短時間也無法發揮出應有的破壞力。順利的話可以一鼓作氣，直接拉大雙方人數差距。不順利的話，再轉為襲擾戰法，選出一部分人過去開箱。雖然難了一點，但我不認為我們會輸。”

　一軍學生激道：“反向攔截又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你們的分析過于理想化……”

　幾所軍校就數據的后續走向再次爭吵起來。

　周教對這幫技工的思維到萬分無語，推開耳機上的開關，大樓門口的擴音里當即傳來一道帶著刺的聲音，得眾人捂住耳朵，無暇爭論。

　周教皺著眉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再一次指向人群中間的士。

　“模擬對戰的形式培養出了學生太多的殘酷。認為死亡是一件輕易的事，安排隊友犧牲也是一件很輕易的事。但是呢……”

　教略一停頓。

　“你們覺得，紅隊陣營出現小豬是件不公平的事，我可以告訴你們，對死亡認知的不清晰，才是模擬戰爭里最不公平的地方。陣亡的學生得不到紅標已經覺得憤憤不平，如果是真實的死亡，你們真的以為，白隊的指令可以實行得那麼順利嗎？”

　說著視線飄向陶睿。

　后者的臉從下樓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慘白，聞言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出聲反駁，只是低垂著頭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