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
姜舒蘭愣住了。
這個說法,誰都沒跟說過。
包括娘老子也從未說過這個話。
自從懷孕以后,所有人都告訴,要為了孩子著想,這不能吃,那不能吃,這不能,那不能。
是當母親的,不能那麼自私。
所以,一口沾著辣椒面的烤鴨,饞得厲害,也不會去吃。
周中鋒雖然心疼,但是周中鋒到底是男人。
他看著舒蘭起瘡,疼得直氣,孩子熱氣重,哭鬧,難帶。
在這兩者的況下,周中鋒自然是不贊同舒蘭吃烤鴨了。
在他看來,兩者之間選其輕,更何況,不吃烤鴨也是為了舒蘭好,為了孩子好。
姜舒蘭之前也是這樣想的。
直到——
周跟說了一個不同的說法。
姜舒蘭看著那遞過來的皮脆,兩面金黃的烤鴨,香味抑制不住地往鼻子竄。
低聲道,“,可是我吃了,孩子會難。”
因為喂。
“就問你,想吃嗎?”
姜舒蘭點了點頭,想,當然想了,就是來首都的那天,吃了烤鴨,打那以后就再也沒嘗過味了。
容易上火。
“那就吃吧。”
“哪里那麼多顧慮,孩子難,孩子為什麼難?無非當媽的上火,孩子吃了,也跟著上火,那就先讓孩子別吃母了,給孩子吃也是一樣的。”
“舒蘭,我和你爺爺買了那麼多桶回來,不是擺設的,是想讓你輕松一些。”
“可是你啊,還是夜夜起夜喂,你說你笨不笨。”
好多話,他們當長輩的不好說太明白。
怕孩子嫌他們多事。
但是看著舒蘭這般,外面奔事業談生意,回家還要喂帶孩子。
哪里能不心疼呢?
姜舒蘭張大,啊了一聲,周直接把沾著辣椒面的鴨塞到里。
“啊什麼啊,笨死你的了。”
“就放在你們床頭柜旁邊,瓶也在,暖水壺也在,半夜孩子要吃,你睡覺,讓中鋒起來沖個怎麼了?”
“這樣,你不就能睡個完整的覺了?”
姜舒蘭是真沒想到這里,滿被香噴噴的鴨塞滿了,香的下意識地咬了一口,含含糊糊。
“不是說,母比好嗎?”
這是娘告訴的,不對,是整個海島上的人都知道。
都說母比營養。
“你是沒母還是咋的了?哪個白天,你不喂個七八回,十來回的,無非是晚上那三回的夜沒喂而已,鬧鬧和安安要是因為這兩頓變笨的話,那只能說是小鋒基因不好。”
“和你有什麼關系?”
“——”
周中鋒洗完澡出來,拿著巾頭發,總覺得廚房淅淅索索的,就跟著過來看了一眼。
萬萬沒想到,聽到他說這種話。
怎麼說的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舒蘭的親。
他周中鋒倒是了野婿了。
“什麼,我不是你,舒蘭吃口烤鴨都不行。”
飯桌上,周夾了好幾次給舒蘭,都被舒蘭給退回來了。
心里氣著呢。
周中鋒在看到舒蘭鼓囊囊的臉蛋跟松鼠一樣,再加上案板上還有一只缺的烤鴨。
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什麼都明白了。
“,舒蘭不能吃烤鴨,還沾著辣椒面的烤鴨。”
到時候舒蘭難,孩子也難。
何苦呢。
“吃就吃了,你還能讓舒蘭吐出來不?”
周站了起來,扶著墻,“周中鋒,我告訴你啊,舒蘭這不是吃,這是正大明吃,往后舒蘭想吃什麼,你就讓吃什麼,家里買那麼多又不是擺設。”
“但是上火。”
“上火怕什麼,一杯涼茶下去就好了。”
“喝涼茶不能喂。”
周怒了,上去就擰著周中鋒耳朵,“你是木頭疙瘩啊,我買高級是做什麼的?不就是喂孩子的,舒蘭哺不了,你不知道給孩子喂啊?”
“你個蠢才,我何英怎麼有你這種蠢貨孫子。”
周中鋒,“……”
他明明是為了舒蘭好,在海島的時候,他監督舒蘭,姜母都會夸他。
回到自己家了,他監督舒蘭,反而把他罵得狗淋頭。
姜舒蘭有些吃驚,沒想到在面前和善的,竟然有這麼大的脾氣。
把周中鋒罵得頭都抬不起來,更別說回了。
眼見著舒蘭被嚇著了,小臉發白。
周秒變臉,聲音春風細雨,“舒蘭啊,你快吃,想吃多有多。”
“聽說你還想嘗點冰的?我看供銷社賣的有雪糕,咱們既然烤鴨都吃了,雪糕一塊吃了,反而孩子吃一天是吃,吃兩天也是吃。”
姜舒蘭,“……”
很多時候,姜舒蘭懷疑,才是周的親孫。
“,您別再搗了。”
周中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您在這樣下去,這不是害了舒蘭嗎?”
周冷笑一聲,“我當了六十年大夫,我會害舒蘭?別說是我孫媳婦,就是一個外人,我都不能害。”
“舒蘭,聽的想吃什麼吃什麼,只要一次不要太多都沒問題,更何況,家里有備著,一時半會喂不了算什麼?”
“再退一萬步,真出了什麼問題,給你兜著。”
當了一輩子大夫,還看不好這點小病了。
姜舒蘭下意識地點頭,實在是,沾著辣椒的烤鴨皮,太香了。
滿流油,帶著干辣椒的香味,那覺,直沖天靈蓋。
太舒服了。
周中鋒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周老爺給恰到好地拉走了。
爺孫兩個去了天井院子,月明星稀,周爺爺以過來人的口吻開口了,“好了,你是爭不過你的。”
“你既然說可以吃,那就肯定可以吃了。”
“爺爺,您怎麼也跟著胡鬧,到時候舒蘭難起來,怎麼辦?”
周中鋒了眉心,只覺得往日開明的長輩,怎麼一下子混不講理了。
“有你看著,還能讓舒蘭難?涼茶煮了一晚上,都提前備好了,讓舒蘭吃個痛快,無非是你辛苦點,起夜多給孩子沖喂。”
這不是辛苦不辛苦的問題。
眼見著爺爺也反水了。
周中鋒只覺得心累。
看著孫子沒聽進去。
周爺爺突然說了一句,“有一句話你說得對,舒蘭先是自己,才是一位母親,才是一位妻子。”
“小鋒,舒蘭是給你生了倆孩子,是要替孩子考慮,但是小鋒,舒蘭嫁給你之前,就只是單純的姜舒蘭,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的姜舒蘭,是因為嫁給你,又給你生了孩子,這才變得束手束腳。”
“但是,小鋒,你忘記了嗎?就算是舒蘭是一位母親,但還是曾經的姜舒蘭。”
這話說得,周中鋒渾一震,整個人都懵了片刻。
而說完話的周老爺子已經進屋了。
徒留,周中鋒一個人在天井外面,陷沉思和審視自己。
他真的做錯了嗎?
他開始回憶自己和姜舒蘭的往日場景。
一開始,舒蘭嫁給他,他并沒有任何束縛,相反舒蘭要什麼有什麼。
什麼時候,他開始像今天這樣呢?
刻薄到一口烤鴨都不讓舒蘭吃了。
是舒蘭懷孕生產前幾天因為饞,吃了螃蟹,然后肚子疼嗎?
還是舒蘭坐月子期間,想吃清淡的,卻被姜母以不下的原因給回絕了。
再或者說是做完月子后,舒蘭吃了西瓜,拉肚子,倆孩子一起跟著拉肚子。
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有據可循。
推著他前進,直到變今天這個刻薄的樣子。
而爺爺的話,一下子如同當頭棒喝,把周中鋒一下子給打醒了。
姜父姜母的過去老傳統,老規矩不一定是對的。
同樣的,他周中鋒所作所為也不一定還是對的。
忌口也不是錯的,只是,方法有很多,他們選擇了最笨的一種。
想通了一切的周中鋒,豁然開朗。
爺爺有一句話說得對,舒蘭先是舒蘭,才是母親,才是妻子。
他大步流星的進去,姜舒蘭吃到一半,看到周中鋒進來了,頓時停頓了下。
周中鋒拿著紙巾,給了,問,“還有什麼想吃的?”
姜舒蘭一下子瞪大雙眼,仿佛不認識周中鋒了一樣。
“以后,我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家里的還是買得起的。”
姜舒蘭一下子沉默了,其實也是委屈的,自從當了母親,許多東西,都不能吃了。
這會聽到周中鋒的話,低著頭,眼眶有些發紅。
旁邊的周忍不住滿意點了點頭,然后悄悄地退出去。
外面周爺爺還想聽,被周擰著耳朵提走了,“你老不,聽孫子媳婦的墻角,你個老不要臉的。”
周爺爺真是冤枉死了。
他就想聽聽老伴兒和舒蘭說些什麼。
最主要他是想聽老伴兒說話。
自從那天晚上說通了以后,姜舒蘭就放飛自我,一連著兩三天都在胡同里面大街小巷的竄,就為了尋口好吃的。
一連著三天,把往日憋了一年的東西,全部吃了個遍。
算是徹底舒坦了。
只是——
從外面回去的時候,有些肚子疼,便讓周中鋒先抱著孩子回去,免得吹冷風。
自己則是找了一個帽兒胡同的茅去解手。
剛從茅房出來就被人攔住了。
“姜同志厲害,忘記恭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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