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夏末,荷葉多荷花,兩人在湖上漂了許久,才算摘了四五株漂亮的,在花瓣上撒了些水便往岸邊走。
也是極巧,快到岸邊時,突然遇到了帶著丫鬟散步的李寶珠。
“姨娘你看,是傅小姐。”李寶珠邊的丫鬟提醒。
李寶珠看過去,只見湖中小船上,一男一并肩而立,男子撐著傘,子抱著花,天地之間一片和諧。
“那位便是吳三公子吧?與傅小姐真是般配。”丫鬟嘟囔一句。
李寶珠立刻橫了丫鬟一眼,丫鬟再不敢吱聲,趕扶著離開了。
看到李寶珠不打招呼之間離開,傅知寧也松一口氣,再看梳了婦人髻的背影,當即看向吳傾。
吳傾回答:“李小姐前幾日被抬進了二殿下府上,正式做了良妾。”
“已經知道二殿下不能生育了,仍愿意?”傅知寧蹙眉。
吳傾微微搖頭:“當初李家高調辦定親宴,便注定沒有別的選擇了。”
傅知寧抿了抿,心里說不出的惆悵:“也太不公平了些。”男人悔婚,無事發生,人悔婚,便是傷筋骨名聲盡毀。
吳傾嘆了聲氣,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下船時,吳傾先一步下去,然后朝傅知寧出手:“傅小姐。”
傅知寧猶豫一瞬,余突然瞥見悉的影時,突然笑了起來。
吳傾鮮見到這樣笑,一時間被晃了神,下意識便要將手收回,傅知寧卻主將手放在他的掌心:“多謝吳公子。”
吳傾耳有些泛紅,又很快冷靜下來,噙著笑將人從船上扶下來。
船在水上漂泊不穩,傅知寧一只腳邁到岸上時,船只突然往后了一下,腳下一險些掉進水里,吳傾驚了一瞬,趕將人拉過來。
傅知寧隔著荷花撞進吳傾懷中,兩人俱是一驚,又趕分開,正要說些什麼緩解尷尬時,有人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傅小姐,吳公子,許久不見。”
兩人同時扭頭,便看到趙懷謙笑著站在柳樹下,他后是面無表的百里溪。
“四殿下,掌印。”
兩人同時行禮,默契十足,傅知寧半個眼神都沒分給百里溪,卻用余也能將他看仔細。
瘦了些,更拔了,與從前相比,也愈發沉默。宮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聽說了些,剛經歷一場大起大落,估計心很難好起來吧。
“殿下和掌印怎麼有空出來了?”傅知寧小心開口,給了百里溪第一個正眼。
趙懷謙不由得瞄了眼旁邊的人,嗯,表還算正常,就是氣略微低了些。
“出來走走,你們呢?”趙懷謙笑著問。百里溪一貶一復,兩人的關系便等于過了明路,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傅知寧訕訕一笑,邊的吳傾主回答:“祖母想要荷花,我與傅小姐來摘幾朵。”
傅知寧后知后覺地想到荷花,趕低頭看去,看清花現在的狀態后驚呼一聲:“糟糕!”
吳傾也低頭,看到好好的荷花已經變得扁扁的,在日頭下還有些發蔫了,角頓時微微浮起弧度:“不擔心,我再去摘兩朵就是。”
“但能選的已經不多了。”傅知寧蹙眉看向湖上一片綠。
“再找找,總會找到的。”吳傾安。
“那我跟你一起去。”傅知寧道。
吳傾將油紙傘給:“不用了,我很快回來。”
傅知寧還想說什麼,趙懷謙突然咳了一聲,頓了頓,只能讓吳傾一個人離開。
岸邊很快只剩下三個人,趙懷謙相當識趣:“突然想起荷包好像忘在酒樓了,孤先回去一趟,清河你陪陪傅小姐吧。”說完便直接離開了。
清風拂過,柳暗花明。
兩人安靜地站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許久,傅知寧撐傘的手有些酸了,正想與抱荷花的手換一換,油紙傘便被邊人接了過去。
傅知寧頓了頓:“多謝掌印……”
“知寧,”百里溪打斷的道謝,“一定要與我這麼生分嗎?”
“沒有。”傅知寧干回答。
百里溪看著如畫眉眼,眸緩和了些:“還在生我的氣?”
傅知寧頓了頓,下意識看了眼湖上,見吳傾沒有往這邊看才收回視線。
自以為做得蔽,卻全然落在百里溪眼中。百里溪眸暗了暗,仿佛無事發生:“東湖的荷花不夠好,宮里倒是有幾株不錯的,你若想要,我現在可以回去給你摘。”
“不必這麼麻煩,摘兩朵應付一下就是,老夫人也不是想要荷花,只是想讓我出來走走。”傅知寧緩聲道。
百里溪結了:“也沒有太麻煩,一來一回不過……”
“吳公子小心!”傅知寧驚呼,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湖上,吳傾因為摘一朵荷花險些掉進水里,好在總算穩住了形,傅知寧這才松一口氣,后知后覺地想起百里溪也在。
面尷尬:“他陪我出門,若是出了事,我不知要怎麼與老夫人代。”
“嗯,知道。”百里溪緩聲道,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兩人又是一片沉默。
許久之后,百里溪再次開口:“事進行得還算順利,勝算又比先前多了些,你且在吳家多待些時日,結束后我便接你回來。”他強調,會接回去。
“好。”傅知寧沒有反對,還對他笑了笑。
這便是不生他氣的意思了。
百里溪扯了一下角,卻不怎麼高興。
吳傾很快歸來,下船的時候,傅知寧悄悄往旁邊挪了一步,離百里溪遠了些,百里溪眼神淡漠,仿佛沒有發現的刻意。
“走吧。”傅知寧招呼吳傾。
吳傾點了點頭,向百里溪施了一禮便等著他將油紙傘送回,可惜百里溪只是撐著傘,沒有還他的意思。
吳傾為難一瞬,正要開口說話,傅知寧突然拉了拉他的角:“快些回吧,老夫人該等急了。”
“好,那就回吧。”吳傾沒有再糾結油紙傘的事,同百里溪道別后便和傅知寧一起離開了。
百里溪看著兩人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都沒有回頭。趙懷謙不知何時回到了他邊,許久幽幽嘆了聲氣。
馬車上,傅知寧一直心不在焉,吳傾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安靜地陪在旁邊。
回到吳家后,傅知寧對吳傾歉意一笑,便獨自一人將荷花送到了老夫人房間,又在老夫人屋里待到用過晚膳,才一個人獨自回客房。
夏末的夜晚已經有了些許涼意,傅知寧獨自一人走在路上,抬起頭可以看到圓圓的月亮。
又是一個月圓夜啊,傅知寧恍惚一瞬,徑直進了客房。
客房里點著燈,一進門,便看到桌上兩株盛開的荷花。
傅知寧頓了頓,角翹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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