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來呢?”溫印繼續問。
魯伯早前告訴過,其實舅舅為了滄州的馬匹生意準備了很長時間,也去過滄州幾次,所以不存在對滄州不悉。
舅舅是想幫圖,所以特意這麼說的。
而且,幫忙做向導和引路這些事,工錢并不多,就是舅舅想幫他。
而圖也記在心上,所以到眼下,還念著舅舅,
圖繼續道,“后來,祖母的病漸漸好轉,我就真的開始幫著區叔叔做事,但區叔叔每日只讓我幫半日忙,其余時間都讓我照顧祖母。我從小就在滄州,對滄州悉,帶路,打聽消息,跑,我都在做,祖母也一天天好起來。但遠遠不止這些,區叔叔還會同我促膝長談,同我說很多以前沒聽過的事,開闊眼界,還同說,要我讀書識字,說我勤也有天賦,不難的。但我說我都十四歲了,區叔叔說不怕,萬事開頭難而已,等開過頭就好了。”
言及此,圖眼中還有氤氳在,又接著道,“那天晚上,區叔叔同我說了很久,也讓我專心讀書,日后可以去幫他。我說祖母病重,如果我讀書,就沒有辦法做活計養活祖母了,區叔叔就喚了人來,讓人從帳中支一筆銀子給我,說這是十年生計,從我日后的工錢中預支,如果十年不夠,就再預支下個十年,直到我讀書能養活自己。我不敢相信,但區叔叔說不要讓他失。從那天起,我就開始好好讀書,白天讀書,晚上照顧祖母,如果不是區叔叔,我沒有今日……”
“為什麼是十年?”溫印其實好奇。
早前看賬冊的時候,就有疑。
圖興嘆,“因為十年磨一劍,這個十年不行還有下個十年,他讓我堅持,他也相信我不會用這些銀子。其實后來區叔叔離開滄州之后,再沒有出現過,我那時心中就約有旁的猜測,區叔叔如果在滄州做生意,不會不來看我,那就是他再沒來過滄州了。可那時,我記得他為了滄州的生意到奔波,也同我說日后的場景,他不應當不會管這。直到前年年底,有人將銀子支了過來,說年關前后不便走,提前送銀子來。我那時便想,區叔叔要麼是不想同我有瓜葛,要麼就是真的不在了,他那麼好一個人……”
圖噤聲。
溫印也沒說話了,但圖說的事是同賬冊對上了,十年一次,正好又是一個十年,婁家習慣了將正月的賬提前到前一個年關,這樣,正月大家都可以休息,這是婁家的習慣,也對上了。
這是舅舅還在世的時候,與圖的相。
如果舅舅還活著,滄州的生意還在,舅舅的確是會去見圖的。
舅舅要照看婁家這麼大攤子生意,最重要的是知人善用。從認識圖起,舅舅就很喜歡他,想幫他是一部分,舅舅也真的看重他,否則不會真讓家中按時支出銀子給他,大可給一筆銀子了事。
但即便這樣,舅舅還是沒有告訴圖他姓婁,圖也一直以為舅舅姓區,那說明一件事——舅舅在滄州有顧慮,他是想等一切落停之后再告訴圖。
但直到最后,舅舅都沒告訴圖。
于溫印而言,反倒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一件事,舅舅遇到了棘手的事,到后來臨走都沒有置好。所以舅舅當時并不是順利回定州的,而是匆忙離開的——匆忙到,都沒同圖說一聲。
溫□□中越漸清晰,也想起魯伯說起過當時滄州好像生了一場,那沒人會比當時在滄州的圖更清楚。
溫印看向圖,圖也正好看向溫印,溫聲道,“剛才顧著說我和區叔叔這里,還沒說到區叔叔在滄州的事。當時區叔叔讓我去學堂讀書,我焦頭爛額,起初的時候,區叔叔也會過問我功課,或是有沒有不習慣的地方,那時候區叔叔生意上的事也一直很順利,但后來,忽然遇到事。”
“是什麼事?”溫印問起。
圖凝眸看向溫印,“區叔叔被簽了一筆印子錢。”
印子錢,溫印間輕咽。
就是這一筆銀子錢,溫印知曉漸漸臨近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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