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回過頭去，胤祥正負手站在亭下著這邊兒，臉上神倒還平和，只是翹起的角兒略帶了幾分嘲諷，見我回頭，他眼一，笑了開來。

我下意識地回了他一笑，一旁一道冰冷的目掃了過來，我有些別扭地斂起笑意，沖他略點了點頭，就轉回頭避過了十四阿哥那有些沉的面孔。

茗蕙蒼白如雪的面容瞬時映眼簾，的有些神經質地抖著，眼睛卻死死地盯著站在下方的胤，約淚閃爍。

我低低地呼了口氣，那雙眼睛中流的不是恐懼、害怕，而是深深的傷……突然一低頭，彎福了福，我一怔。

“寧兒。”

胤祥的聲音低低地在我後響了起來。

“啊！”我嚇了一跳，轉過去才看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後。

胤祥仿佛想手過來擁住我，可能是記起了我後還有人，緩緩地放下了手，只是他眸中溢滿了笑意與溫，其中的深義讓我覺得臉上一熱。

“你怎麼來了？”我垂下眼定了定才仰起臉笑問他。

“今兒正好有事來找馬爾漢大人商量，順便過來看看你。”

胤祥笑著說。

“哦——”我抿了抿，低低應了一聲。

“怎麼了，不高興見到我啊？”胤祥見我面有些古怪，打趣地問了一句。

我微微一笑，“那倒不是，本來以為你是特意來看我，還想著要不要痛哭流涕地表達一下我的激之，既然是順便，那就免了。”

“呵呵，”胤祥輕笑了出來，他往前走了兩步，低了頭在我耳邊說，“剛才先見了馬爾漢大人，我也只能這麼說呀。”

“哧——”我低笑了出來，輕聲說，“原來如此，那我一會兒表達給你看。”

胤祥臉上笑意更深，他出手輕著我臉上傷口愈合之後留下的傷痕。

我清晰地到了他指腹上薄薄的繭，垂眼看著他修長的手指，緩緩地過我的，那種有些糙的覺卻讓我有一種很安全的覺。

我抬眼笑看向胤祥含笑的眉梢、眼角兒……突然一個念頭過了腦海，真正的幸福不是你得到了什麼，而是有那樣的一個人因為你的存在而到幸福。

“喀啦——”一個小石子蹦蹦跳跳地從我後滾落了過來，我偏轉了子看去，發現茗蕙一手捂著，一手護住腹部，往後退了兩步又站定了子，眸子卻瞪得大大的。

我轉回兒來略偏了頭從胤祥肩頭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十四阿哥也上了亭子來，正默默地站在臺階上看著我和胤祥，面無表，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我與他目一即離，心裡正覺得有些別扭，一只溫暖的手輕卻地握住了我。

我抬頭，胤祥沖我微微一笑，回了頭笑說：“老十四，你不是來接你媳婦兒的嗎？我這兒還有些事兒，就不打擾你們了。

方才說的那件事兒，你別忘了就是。”

說完也不管十四阿哥他們，回頭幫我理了理鬥篷，拉了我就走。

我下意識地想回頭看看茗蕙，可隨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經過方才，我就已經明白，我與之間的壑，不是隨便用幾鏟親、溫或指天發誓的泥土就能填平的。

低著頭剛走到十四阿哥的邊，他形一，我頓住了腳步抬眼向他看去，白米細牙正地咬著角兒。

我一愣，人人都說他和十三相似，倒像一母所生，只是這個作卻令我想起了那個人，我被皇帝勒令拘的那個夜晚，他也是這樣，咬著兒，瞬也不瞬看著我……“十四弟，”胤祥一邁步很技巧地擋在了我和十四阿哥之間，“明兒個我們早朝時見吧，我估計這兵部一職定跑不了你去，皇上定要召見你的。”

說完他笑著拍了拍胤的肩膀。

十四看見胤祥擋在他面前時微微一愣，眼神恍惚了一下轉而就恢複了一貫的犀利，他手抹了抹臉，再放下手時又是他平常那仿佛什麼都不在乎似的笑臉，“十三哥，這個現在可還說不準，一來是皇上的天恩，二來是哥哥們的提攜，我就只有以命報效而已。”

胤祥哈哈一笑，“咱們兄弟裡就你最懂軍事，方才在上書房，四哥、八哥他們都是這麼說的。

行了，不管怎麼樣，咱們等皇上的旨意就是了。”

說完他回頭看了我後一眼，“這亭子竄風，你這側福晉有子了，小心些才是。”

胤笑著點點頭，眼中仿佛有什麼一閃而過，卻快得令我抓不住。

未及細看，“走吧。”

胤祥已低了頭對我輕聲說。

我點了點頭，手扶了他的手臂，小心地下了臺階。

一陣輕微卻有些冷冽的寒風迎面刮過，我下意識地偏轉了頭手擋住了面部，一轉眼間，卻看見十四阿哥和茗蕙還站在原地也沒，只有角兒隨風飄搖著……“這是去哪兒？”眼瞅著胤祥拉著我往大門的方向走去，我忍不住問。

原本以為他是送我回房間的。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胤祥沖我了眼，我好笑地搖了搖頭，卻也沒再多問，只是安靜地跟著他走。

一路上竟沒到什麼下人，想想方才胤祥說過的他到了馬爾漢大人，看來這也就不足為奇了。

看著拉我緩步前行的胤祥，突然發現這些日子不見，他看起來越發地沉穩，英氣中又帶了些以前沒有的威勢，那應該是權力所帶來的自信吧，我輕歎了口氣。

據我那淺薄的曆史知識所知，現在的四爺、八爺還有十四阿哥的權力飛漲得最是厲害，四爺掌握了戶部，務府，甚至順天府；而八爺的影響卻是無不在的。

聽方才胤祥的口氣，十四爺也馬上要掌握兵部了吧，這顯然又是一個各方權力博弈的結果，所以十四阿哥他方才才會……不期然想起了康熙皇帝那仿如黑般的微笑，有多人的生命之就這樣簡單地被那微笑吞噬了呢。

人們最珍視的東西，對於帝王而言，恐怕也只是一個簡單的加減計算；而為一個小小的算盤子兒的我，現在被他撥到了上方，那什麼時候再被撥下來呢。

“到了。”

胤祥停下了腳步，我也忙收住了腳。

一輛馬車正停在我面前，“你這是……”我轉頭看向胤祥，“不是說這期間我不能出門的嗎？”他笑著眨了眨眼，突然一把將我抱了起來，“啊！”我差點尖了出來，趕手捂住。

這時才看到馬車後側站了數個侍衛，我臉大紅，剛要掙紮，突然發現那些面無表的侍衛都是胤祥的侍衛。

一怔，胤祥已把我妥當地放車廂，“好好坐著，唔？”他笑著說完就放下了簾子。

“喂！”我了一聲。

就聽他呼喝了一聲：“咱們走。”

“哐當”一聲，馬車了起來，我晃了一下，趕扶穩了，挪到窗邊，掀起一角兒簾子看去，胤祥已翻上馬，引馬走到了馬車旁邊。

他低頭見我正看著他，就笑嘻嘻地做了個保的手勢，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不屑的鬼臉兒，就放下了簾子。

“哈哈！”就聽到外面的胤祥大笑了兩聲，“快點兒走啊！”他大聲呼喝了一嗓子，嗓音中全是愉悅。

我回兒拍了拍車中的墊子，放松地靠坐在板壁上，一抹難以克制的微笑從心底浮了上來，讓我合不上，就這樣一路傻呵呵地笑著。

大概走了小半個時辰，一陣馬嘶，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聽著胤祥吩咐侍衛們去一旁等候。

門口一亮，他的笑臉了出來，“先聲明，我自己下車，要不我寧可在車裡待著。”

我笑瞪了他一眼，胤祥嘻嘻一笑，稽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等我下了車來，看看四周的景，才發現這仿佛是在玉淵潭附近，在現代那裡以櫻花出名，而現在……“你看。”

胤祥輕輕地攏住我，我順著他手勢看去，才發現在我們的下方是一大片梅花林子。

跟我以前見過的都不同，不同於皇宮中的名貴，也不是馬爾漢府上的那種雅致；而是片片的紅，紅得那麼豔，那麼恣意，那麼生命盎然……的暗香隨風飄來，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喜歡嗎？”胤祥略低了頭，用下輕蹭著我的額側，我笑著用力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想到帶我來這兒？”我輕聲問，眼睛依然盯著眼前的景。

“那次送完你從別院回來，偶爾發現了這兒，我就覺得你一定會喜歡。”

胤祥頓了頓，聲音突然有點沙啞，“可沒等我帶你來，你已被皇阿瑪帶走了。”

我的心酸了起來，想抬頭卻彈不得，胤祥地抱著我，臉著我的額側，仿佛不想讓我看到他的表，我只好靜靜地依在他懷裡。

“對不起。”

“對不起。”

我們同時開了口，又同時一頓，我勉強抬了頭看看他，胤祥的黑眸也定定地盯著我。

“呵呵。”

我輕笑了起來，和著胤祥清朗的笑聲，我們越笑越大聲。

“咳咳”我笑得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胤祥笑著輕拍著我。

我做了兩個深呼吸，微著說：“知道嗎，我以前就跟皇上說過，我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人，看不了太遠的。”

胤祥笑容一斂，眼中帶了些疑問，我手握住了他的臉，他抬手反握住我的手，“你看看這兒，有你，有我，這就夠了，這就是我能看到的，我也很知足了，所以，你永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也不要讓自己有理由跟我說這三個字，”我頓了頓，“我自己也一樣。”

胤祥怔怔地看了我一會兒，我突然覺得眼前一暗，已被胤祥攏了懷裡，只覺得他在輕輕地挲著我的頭發，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他啞啞的聲音從我頭頂上飄了下來，“好。”

在胤祥溫暖的懷抱裡，我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泡在了巧克力裡，那麼甜又那麼溫暖，可還是有著一點點苦。

我不想再想些什麼七八糟的事，就抬了頭向胤祥笑道：“你帶我來這兒，不是只讓我遠觀吧，我眼神兒不太好，若不近看，明兒個別人問起這兒有什麼，我只能回說，紅啊紅啊一片紅呀……”“撲哧——”胤祥噴笑了出來，“說的是，咱們這就下去看看。”

看著他神中又帶上了慣常的頑皮，我也是一笑，扶著他的手臂順著小道走了下去。

一走進林子裡，就看見無數的梅花千姿百態，那樣天然地麗，有的梅花上還帶著殘雪，清冷又驕傲地開放著。

那原本淡淡的香氣也濃烈起來，裹在風中肆意飄散，我深深地呼吸著，甚至覺得寒風也沒有那麼冷了，只是不知道是因為香氣，還是因為陪在我旁笑意盈盈的胤祥。

“在唱什麼？”胤祥突然問我。

“啊？”我正手去一朵開得特別紅豔的梅花，聽他這麼一說，才發現自己正無意識地哼唱著什麼，微微一笑，“隨便哼哼罷了。”

胤祥端正了面容說：“請隨便哼哼給我聽。”

“嗤——”我低聲笑了出來，看著他含笑的臉，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唱歌給他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呢……我轉回兒來隨意地在梅林中漫步著，聽著胤祥跟隨著我的腳步聲，一邊輕聲唱著：“……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就是和你一起變老，直到我們老得哪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手心裡的寶……”“小薇——”胤祥在我後不遠輕輕呼喚了一聲，我心裡一熱，只覺得臉上燒得厲害，正想轉過來，“小心！”胤祥突然厲聲喝了一聲，我僵在了原地，只覺得一大力傳來，“砰”的一聲我被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