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燕將軍還活著？”上裕看著一狼狽的許大人問。

燕廣茂出事的消息是一名暗衛拚死帶回來的，代完那名暗衛就斷了氣，上裕包括所有人都以為燕廣茂已經死了。

許大人聲道：“千真萬確，臣親眼所見，燕將軍還沒死，他還活著。”

原本他已經離開大夏軍的駐紮地，不想又被人劫回去，然後就看見了奄奄一息的燕廣茂。

上裕瞇了瞇眼：“他們想用燕將軍換大夏太後？”

吳國上下隻知他是燕廣茂一手扶持登上皇位的，宋璟辰卻對他和燕廣茂的關係一清二楚，知道他不會不管義父的死活，就像他清楚宋璟辰不會不顧宋黎。

“不，不是，他說他可以答應陛下的條件，也可以放了燕將軍，但得用將軍先換見大夏太後一麵的機會，確保大夏太後安全，還……”大冷的冬天，許大人愣是出了一汗：“還要陛下親自出麵，當著全天下的人的麵做出保證，待他退兵後立即放了大夏太後。說，說，若是陛下不同意，他不僅不會退兵，還會讓燕將軍以及咱們吳國上下給大夏太後陪葬……”

大概就是我可以退，但你也得拿出點誠意來，否則要如何讓我相信我退兵後你會遵守約定放了太後？

其實許大人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明明一開始宋璟辰還不相信大夏太後在他們手裏，怎得他離開沒多久的功夫就變卦了？

他哪裏知道，他前腳大夏軍駐紮地，一筒等人就帶著上翰的旨到了……

上裕眼底有殺氣一閃而過，宋黎是他最後的籌碼，在大夏軍沒有退出吳國地界之前，他絕對不可能將其放了。

宋璟辰這是猜到自己得知義父在他手中後會在原來退兵的要求下多加一條放人。

與其讓他提，不如主說出來，化被為主，還能提些在旁人看來無傷大雅的要求。

可當真是無傷大雅嗎？

這一步無非就是看誰心更狠……

良久未聽到上首之人開口，許大人小心翼翼的抬起頭：“陛下……”

“讓他退兵一百裏，三日後，朕自會親自帶著大夏太後到城門口。”

許大人隻得提心吊膽的又跑了一次城外大夏軍的駐紮地，帶回來的消息是宋璟辰同意了。

他一天之來來回回的跑，燕廣茂還活著的事很快就傳進了大臣耳中。

朝中大臣分了兩派，其中一方認為這是宋璟辰的謀，一國天子出麵太過冒險，提議挾持大夏太後遷都。

另一派則認為燕廣茂為吳國付出良多，勞苦功高，不能不救，再者大夏太後一日在手，大夏軍就會投鼠忌，本無需遷都。

至於軒轅國，他們與大夏是盟友，大夏這時候退兵，等同於背叛，到時候大夏與軒轅國不惡都是輕的。

總之兩派人各執一詞，一時之間書房裏吵得不可開。

將他們打發走，上裕疲憊的靠回龍椅上。

“陛下，您不能去。”

伴隨著這道聲，書房的門再度被推開，一名姿窈窕的子走進來。

上裕收起疲：“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

“若那是一條死路呢？”姬雲熙凝眉問。

上裕頓了下，抬眸與之對視，沉聲道：“他是我義父。”

更何況，有些事，總要做個了結。

姬雲熙拳頭：“若陛下執意如此，那接下去的路，雲熙便不能陪陛下走下去了。”

轉走。

雖不想承認，但如今形，確實幫不上什麽忙了。

況且還要給爹娘報仇，不能明知是死局還讓自己深陷其中，得活著，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機會……

“多謝。”

後傳來上裕的聲音。

姬雲熙的步子頓住，回頭看向高位上的俊男子：“若被抓的是雲熙，陛下可會像如今這般冒著生命危險前去搭救？”

上裕抿道：“今夜子時，我派人送你們出城。”

姬雲熙自嘲的勾了勾，走回去，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放到案上：“這是之前我父親養人蠱時順手製出來的藥……”頓了下，正道：“不到萬不得已，別吃。”

這次直到姬雲熙走出書房，上裕都沒再開口。

候在一旁的連山見他一直盯著瓷瓶不語，突而走上前撲通一聲跪下：“陛下，燕將軍不值得您冒險去救。”

上裕的眸子倏地一冷：“連山！”

連山的額頭冒出細細的冷汗，垂下頭繼續說：“咱們剛來吳國的時候，太……大夏皇帝派了人來見您，可那些人都被燕將軍扣下了……那天您讓屬下去給燕將軍送藥，正巧被屬下撞見……麗嬪娘娘本不是被太後害死的……”

上裕狠狠一怔，冷冷道：“你又怎知對方不是狡辯之言？”

“屬下一開始也是這般認為，可屬下還聽見燕將軍吩咐常先生將人理幹淨，說決不能讓您知曉。”

常先生是燕廣茂最信任的門客，在他帶兵出征的這些時日，將軍府的一切事宜都是常先生在打理，包括將宋黎從大夏綁來，也是他一手策劃。

“原本屬下覺得陛下在吳國還得仰仗燕將軍，擔心您會因此同燕將軍生了嫌隙，往後在朝堂上舉步艱難才一直沒說，可事到如今……”連山咬牙關：“或許燕將軍一直在騙您。”

上裕的心口猛的一震，刷的出後寶劍朝連山刺去，劍尖著連山的咽停下，他眼神冰冷，看連山的眼神帶上了濃濃的殺氣：“你可知挑撥我跟義父的關係是何下場？”

“屬下以項上人頭擔保，今日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

哐當，長劍落地……

上裕袖下的拳頭握，冷聲吩咐：“去把常先生帶來。”

不多會，一名著青長袍的儒雅男子進了書房，不過半個時辰，書房的門再度被打開。

上裕冷著臉走出來。

連山擔憂的跟上去：“陛下……”

“讓人把裏麵收拾一下。”

連山一頓，沒再跟著，轉頭來兩個太監，甫一踏書房，濃鬱的腥味充斥著口鼻。

看到躺在泊中死狀淒慘的常先生，連山倒吸了口涼氣，常先生是燕將軍信任之人，陛下卻把他殺了，是不是說明……

注意到一旁嚇得的兩個太監，他蹙了蹙眉：“還不快收拾幹淨。”

“是是是。”

從書房離開，上裕徑直去了關著宋黎的室。

砰，室門被人大力推開，宋黎抬眸看去，對上上裕猩紅的眸子，愣了下。

“我母妃，到底是如何死的？”上裕死死盯著，問這話的時候，聲音甚至帶著微。

宋黎一怔，良久才開口：“我說不是我殺的，你信嗎？”

發現南宮霞時以失過多，那碗催生藥，救了腹中的胎兒，卻並非讓喪命的罪魁禍首，是因為自己服下了虎狼之藥死的。

……

城外營地，將士們早已得知了太後被抓一事，現今又收到往後退百裏的命令，所有人臉上都帶上了不甘與憤怒，可宋璟辰已經發話，他們也不敢不從。

“國公爺保重。”司空邑朝宋璟辰拱了拱手。

“有勞司空將軍了。”

目送司空邑帶著大軍浩浩的離開，宋璟辰轉回了營帳。

包括從長安送消息來的南風和一筒等人，此時營帳裏已經坐滿了人。

見他進來，麻將幾人忙站起：“主子。”

宋璟辰頷首，走到沈易佳邊坐下，對上沈易佳擔憂的眸子，他安的拍了拍的手，隨即看向一筒幾人：“你們準備一下，醜時過後隨我進城。”

幾人互視一眼，正要應是，一旁的軒轅策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人是那麽好救的？帶他們有什麽用，讓魍魎衛陪你去吧。”

麻將兄弟：雖然他們的手的確沒有那幾個變態厲害，可這麽說會不會太打擊人了？

軒轅策可沒覺得自己的話傷人，正道：“再者營地裏還需要有人易容你的模樣，還有誰比他們合適？你也無需擔心佳佳的安危，這裏不是留了五千人嗎？隻要你那邊一失敗，本王立馬帶著佳佳和阿離開與大軍匯合。”

一旦救人失敗，對方手裏就多了一個人質，到時候還談什麽，乖乖退兵就是了。

沈易佳連連點頭，表示自己這次絕對不會來，見宋璟辰不語，使出殺手鐧，一撇道：“你要是不帶上魍魎衛，我就會擔心，擔心就會失眠，失眠對寶寶對我都不好，你忍心嗎？”

自然知道宋璟辰不帶魍魎衛的原因是想他們留下來保護自己，可現在要去做危險的事的明明是他。

宋璟辰抿了抿，最終還是同意了，不過他隻要了軒轅策帶來的五名魍魎衛，幽一和幽二則留了下來。

醜時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醜時一過，六個在夜中的黑人悄借用鉤鎖無聲息的登上了城樓，在城樓上的巡城兵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潛了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