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掛牌, 亦思科技正式駐江岸之南的商業圈。
祝賀的花籃從大廈正門口朝外延,在外墻兩邊擺滿了,一樓訪客大廳, 沿著長毯豎了一條歡迎的花路。
項樾通信送來三只花籃,一只代表公司,一只代表銷售部全, 最后一只僅代表項明章個人。
沈若臻一黑西裝, 駁領上簪著芙羅拉針,瑕疵修補過了,重新鑲嵌的寶石依舊流溢彩。
他在項明章送的花籃前停下, 錦簇花團,青枝綠葉, 他手出一枝綻放的紅玫瑰,嗅了嗅花心。
銷售部在六樓,售前咨詢部在七樓,沈若臻和銷售部在同一層辦公。他的辦公室是最寬敞的,冷淡干凈的灰白調, 一大片窗正對著不遠的江景。
桌面上放著水晶切割的職位銘牌——運營總裁。
沈若臻對頭銜沒有強烈的覺,或高或低,他為亦思做的并不會增減幾分, 他甚至把名牌挪開一點, 正對著自己擺上小花瓶, 上紅玫瑰。
辦公桌很寬、很長, 和項明章的辦公桌有一拼, 沈若臻打開包, 拿出一只相框放在顯示的旁邊。
相框里的照片拍攝于項樾的深圳分公司, 他和項明章并立在走廊上, 笑容濃淡合宜。
有人敲門,沈若臻道:“請進。”
周恪森推門進來,說:“公司系統調試好了,你一會兒登錄試試。”
亦思去年和項樾對接,雙方的系統做了兼容優化,現今改獨立運行,還要重新做數據遷移,沈若臻敬佩道:“這麼快就弄好了。”
周恪森帶著工程師提前就開始做了,昨天搞定,在公司測試了半宿,清晨回家洗澡換了服,又過來上班。
沈若臻打開電腦,叮囑地說:“森叔,你要注意。”
“我沒事。”周恪森神抖擻,主要是心眼里高興,“這兩天有什麼問題集中反饋,我讓人盡快解決。”
沈若臻在系統發了會議通知,大家剛挪窩,要把各種問題捋一捋。
目前人手不足,許多事需要親力親為,沈若臻開完會,馬不停蹄地去見客戶,再回公司天已經黑了。
其他人都下班了,沈若臻沒關辦公室的門,他坐進寬大的轉椅,解開束縛腰一整天的西裝紐扣。
襟懷微敞,渾陡然放松,他卻想起被項明章當著眾人抱。
他們膛相,腰腹,雙臂纏裹在肩背,本令人無法斷定是工作拍檔、知己至的擁抱。
沈若臻了太,那一抱估計會釀出曖昧閑話,不過不算流言,因為他們的私千真萬確。
一抬眸,紅玫瑰在燈下格外糜艷,給冷肅的辦公環境添了一點紅火,沈若臻的目游移到照片,盯著項明章的臉。
“玫瑰能盛開多久?”
他兀自笑了,也歇夠了,握住鼠標點開人事部的文件,理完,離開大廈過了凌晨。
亦思要招新人,業務團隊要建立新的培養和考核機制,運行中的項目要推進,沈若臻每天有做不完的工作,手機一刻不敢離,只有深夜睡著的時候心才能休息。
項明章沒有聯系過他,清楚他忙,自己也忙,懂分寸地互不干擾。
一晃過去將近二十天,亦思各方面安頓妥當,沈若臻依然不松懈,把主要力轉移到手頭的項目上。
夜晚加班,他泡了一杯黑咖啡,太燙了還沒喝,唐姨拎著保溫飯盒來送消夜。
恤沈若臻辛苦,最近家里每晚煮好消夜讓司機送來,他道:“唐姨,今天怎麼是你跑一趟?”
唐姨端走咖啡,打開飯盒,帶了一壺湯水和兩只鱈蟹眼餃,說:“每天都剩,我來監督你。”
疲憊的時候吃不下多東西,沈若臻接過湯碗,燉的是淮山香梨,聞著味道清甜。
手機突然響了,是項明章打來的。
沈若臻戴上耳機接聽:“喂?”
項明章問:“還在忙嗎?”
悉的聲音淌進耳朵,力道溫,過連日繃的神經,沈若臻驀地松弛下來:“不忙,在吃東西。”
項明章說:“吃的什麼?”
沈若臻形容:“清湯寡水的。”
唐姨瞪他,在一旁指指點點:“你不就吃清湯寡水的,飄一點油星都要皺眉,咖啡油脂倒是不嫌,天當水喝。”
沈若臻笑納這通教訓,當著長輩講話不便,他也說不出太過分的,半晌,不咸不淡地說:“玫瑰花徹底蔫兒了。”
項明章道:“都多久了,記得扔掉,腐壞了會招蟲子。”
沈若臻說:“生平第一次收紅玫瑰,不太舍得扔掉。”
項明章低笑一聲:“沈先生,你在暗示我繼續送嗎?”
幸虧地方大,唐姨去待客區的沙發上了,沈若臻低嗓音,溫文爾雅地提要求:“你親自來送吧。”
項明章道:“為什麼?”
沈若臻不吭聲,舀一勺湯水喝下去,他的家教不允許發出響聲,但他故意泄了一點靜。
項明章催促:“說話。”
沈若臻輕嘆,吊人胃口:“不說,累了。”
項明章沒那麼好拿,說:“我也累了,今天接到楚家的宴會邀請,麻煩替我跟楚太太道個歉,我不去了。”
沈若臻一怔,昨天早晨貌似聽楚太太提過一句,亦思終于穩定,要請些朋友去家里坐坐,算是聊表心意。
他當時在看早間新聞,沒仔細聽,此刻不管那麼多了,說:“周末見。”
項明章道:“我不去——”
沈若臻打斷:“我會等你的。”
初夏的天氣升溫明顯,楚家花園里風景正好,星期六,雕花鐵門大開著,草坪上布置了套的桌椅。
賓客中有亦思的高層,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還有辛苦數月的雷律師。
項明章到得不算早,拎著一小盒油蛋糕下了車。
他永遠是座上賓,和上一個夏天初次來楚家一樣,站在甬道上等著人迎接。
沈若臻站在門廊的臺階上,穿著件白的棉布襯衫,矜貴沉淀,書卷氣頗濃,一旁的立柱枝蔓纏繞,垂下一截綠藤拂在他肩頭,分外清爽。
楚太太就在花園里,熱地說:“明章來啦。”
項明章著“伯母”,視線已然向沈若臻飄去,把人從頭到腳看了幾番來回,才道:“半路取蛋糕耽誤了,不好意思。”
楚太太滿臉喜氣:“不遲的呀,就是蛋糕有點袖珍,我看只夠一個人吃。”
“不是我吝嗇。”項明章說,“討好人要專一,否則人家瞧不上的。”
沈若臻默默走來,聽見項明章的胡言語,便信口謅道:“賓客需要登記。”
項明章說:“那你幫我簽吧,用不用隨禮啊?”
楚太太識趣地走開了,花園太熱鬧,沈若臻帶項明章走進別墅,一下子安靜些。
項明章問:“不用在廊下迎賓了?”
沈若臻回道:“在恭候你而已。”
餐桌和茶幾上到都是甜品點心,項明章拎著自己買的那份,說:“我了,有喝的麼?”
果茶水一應俱全,楚太太還請了一名專業的調酒師,沈若臻道:“你想喝什麼?”
項明章裝作無意:“伏特加。”
沈若臻抬頭撞上項明章戲謔的目,他們在清靜的客廳偏隅,窗簾被吹拂起來,抖落在彼此之間。
項明章眼中笑意退去,了認真,像要補足將近一個月沒見面的空白,不移開分毫,沈若臻被看得臉燙,趕忙去拿了兩杯香檳。
旁人來問候,兩個人一道點頭回應,飲罷香檳,解了,誰都不想應酬,沈若臻帶項明章登上二樓躲懶。
臥房里,臺的門沒關,那架施坦威蒙了一層澤。
項明章放下蛋糕,走到琴凳前坐下來,他掀開琴蓋,手彈了一串音符。
沈若臻覺得悅耳,并坐在旁邊,他基本沒過鋼琴,說:“學一首曲子難不難?”
“不難。”項明章托起沈若臻的一只手,放上琴鍵測量,“手指修長,度夠寬。”
沈若臻道:“是有天賦的意思?”
項明章順著他:“對,能彈柴可夫斯基。”
沈若臻說:“別糊弄人。”
項明章攬住沈若臻的腰,摟他挨近點,一挪再挪,掐實了腰抱到上。
年男人的骨架不會有多小,沈若臻卡在項明章和鋼琴之間,猶如困無可躲,他道:“我還是不學了。”
項明章不勉強,卻也不放開,從后圈著沈若臻,說:“你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若臻道:“也不在柴可夫斯基。”
項明章低笑,嗅聞沈若臻頸后潔的皮,這麼久沒見面,電話里拐著彎不肯答,他索直接問:“你想我嗎?”
樓下就是花園,賓客的談笑聲清晰可聞,沈若臻向臺,覺暴在眾人面前。
項明章轉過沈若臻的,只要一勾彎就能抱起來,他擰對方的腰:“說啊,想我嗎?”
沈若臻吃痛:“邀你來作客,你會不會太放肆了?”
項明章說:“大好日子,我送上門來,你應該盡一盡地主之誼。”
沈若臻不小心扶上琴鍵,低音駭然,他猛地收回手攀上項明章的肩膀,恰好項明章抬起臉,薄上他的臉頰。
“什麼口味的蛋糕?”沈若臻轉頭問。
項明章說:“你喜歡的荔枝。”
沈若臻吻他,自己先閉了眼睛,掩耳盜鈴假裝不是在鋼琴前輕薄。
臺下的草坪上,雷律師在跟楚太太講話。
強烈,楚太太蹙著眉,出一點疑:“你說什麼……沈若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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