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里,死后不過幾個月,顧念藍也死了。
那時顧九還是一抹魂魄,聽到死之前還在呢喃小姑姑,只覺得腔鼓脹,然而鬼魂卻連眼淚都沒有,唯有那一腔悲痛難以紓解。
而如今,這小姑娘正乖巧的窩在的懷中,手指抓著的襟,滿是依。
聽得顧九的話,顧念藍委委屈屈道:“娘在后面呢。祖母說您今日便回,可藍兒等了好久都等不到小姑姑,所以想來外面看看。小姑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當年大嫂生顧念藍的時候難產而死,留下來貓兒一樣的小孩子。
大哥常年在外打理生意,家中婆子雖多,但到底是個新生兒,所以母親劉氏便將孩子接到了自己邊養著。
顧九那時才十歲,自己還是個小姑娘呢,每日里多了一個雕玉琢的小侄兒,見證了一點點長大,自然也將人疼到了骨子里。
哪怕三年后大哥續弦,顧念藍被繼母接院子里養著,可最依賴的人還是顧九。
此時聽得顧念藍那委屈的聲音,顧九既心酸又,低下頭在眉心吻了吻,憐道:“說什麼傻話呢,小姑姑怎麼可能不要你?走,咱們見你祖母去。”
顧念藍窩在懷中點頭應了,瞄了一眼旁邊的秦崢,復又小聲拽了拽顧九的袖,輕聲問道:“這就是小姑父嗎?”
可是聽嬤嬤們說了,就是因為小姑姑嫁給了小姑父,才不在家里住了的。
顧九腳步微頓,含糊的應了一聲:“嗯。”
點了頭,又將顧念藍換了個姿勢抱在懷中,讓摟著自己的脖子,快步往前走去,一面道:“手都涼了,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咱們快回屋去。”
然而顧念藍聽得這話,卻從顧九的懷中掙扎著下來,從小荷包里掏啊掏,拿出來一個甚好的凈玉佩,費力的舉到了秦崢的面前,問道:“小姑父,我把最喜歡的玉佩給你,你可以把小姑姑還給我嗎?”
小姑娘說話糯糯的,秦崢一時咳了一聲,倒是難得有些失言。
他尋常時候言寡語,倒是在大理寺審訊的時候話多些,可對犯人跟對待小娃……且還是雕玉琢的小娃,那態度自然是不能一樣的。
眼見得秦崢吃了癟,顧九莫名心愉悅了幾分,抬手將那玉佩接了過來,一面笑著了的臉,道:“原來在藍兒這里,小姑姑只值一塊玉佩麼?行了,收起你的寶貝,讓你祖母看見了,又要罵你。”
那玉佩是寺廟開過,保佑小姑娘平安用的,丫鬟婆子們佩戴都要小心翼翼,這丫頭倒是心大,居然拿出來就要送人?
不過麼……
用保命的玉佩換,怎麼聽都覺得自己沒白養這小丫頭。
顧九笑的愉悅,替將玉佩戴好,復又抱起了,道:“小孩子出言無狀,世子爺莫怪。”
臉上笑容未收,旭日朝在后,添了幾分金。
秦崢一時被那笑容晃到,卻是惜字如金:“無妨。”
對他矜淡的態度,顧九不以為意,只抱著顧念藍往前走去。
小姑娘大抵知道自己方才鬧了笑話,這會兒乖巧的窩在的懷中,小臉蛋都有些紅。
顧九看的有趣,低頭在額頭親了親,及到略微有些高的溫,頓時蹙眉加快了腳步。
繞過回廊后便是主院,顧家是商戶,沒有那些老爺夫人需的分開睡的規矩,夫妻二人都在主院住著。
因著今日顧九回門,所以父母兄嫂都在,還未進門就聽得里面有孩笑聲。
丫鬟就在門口候著,見來急忙挑簾,待得進了門,顧九卻是來不及寒暄,只是先行了禮,道:“母親,府醫呢,藍兒又發熱了。”
聞言,劉氏連忙快走幾步過來,了顧念藍的額頭果然有些燙,又忙的吩咐人去請府醫來。
長嫂林淼也連忙上前,試圖從懷中接過孩子,卻被小姑娘躲開,回頭抱住了顧九。
見狀,顧九也往后錯了半步,不聲的笑道:“多謝大嫂好意,不過我幾日不見,倒有些想念,讓在我這兒待一會兒吧。”
聞言,林淼訕訕一笑,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勞小姑了。”
到了現在,顧家眾人才相互見禮,秦崢雖平素漠然,在外卻果如他所說,一舉一皆挑不出錯來,端的是一副世家公子氣度無雙的模樣。
顧家二老自然是滿意的,尤其是劉氏,最知兒的心思,但因嫁過去的緣由到底不彩,先前格外擔心。眼下見到姑爺的氣度模樣,倒是安心了不。
反倒是顧九,強忍著才沒落淚。但眼圈紅紅的模樣,瞧在顧家三個哥哥的眼中,卻是另外一層意思了。
顧家三個兄弟,長子顧鶴鳴、次子顧鶴松、三子顧鶴柏,如今都以家立業。
次子顧鶴松最是個心直口快的,待得座之后,當下便笑著問道:“我家小九兒自慣,子有些刁蠻跋扈,不知此番嫁過去,可有使子惹到世子的地方?”
丫鬟們端上了茶,秦崢應聲接過,道:“并無,夫人甚好。”
他話一向,顧鶴松卻跟大哥對視了一眼,眉頭微蹙。
下一刻,便聽得顧鶴鳴溫聲笑道:“阿九年歲小,若是有哪兒做的不好的地方,世子盡管差人告訴我們,顧家不是糊涂人,必然會好好管教兒。”
這話說的十分溫和,然而言外之意卻也十分明顯,顧家的兒就算是真的做錯了事,那也有顧家人教訓,不到他來欺負。
秦崢只睨了一眼旁邊的顧九,便明白了顧家兄弟三人的火氣從何而來,只點頭道:“自然。”
先前他要娶顧九的消息傳出去之后,大理寺便有八卦的下屬說顧家幾個兄弟寵妹如命,幸災樂禍的要讓他小心。今日一見,只覺得那八卦倒也有幾分可聽。
雖是商戶人家,可親反倒是親厚。
不似明國公府。
顧九沒想哥哥們會說出這話來,心中訝異又忍不住,倒讓淚意散去了幾分,顧念藍依偎在顧九的邊,拿了一塊桃花遞到的邊,一面聲道:“姑姑吃糕。”
顧九笑著接了,又端了茶水喂到的邊,一面笑道:“哥哥們慣會打趣我,我可不依,父親您得主持公道,兒可刁蠻了麼?”
主位上的顧承澤先前冷眼看著,現在聽得兒的話,才了胡須,寵溺道:“我的阿九自然是最好的。”
正在此時,府醫前來給顧念藍看診。
顧承澤見狀,索起笑著問道:“前日才到了一副畫,素聞世子于此道上一向通,若不嫌棄,隨老夫鑒別一番如何?”
這里隨是主院,到底是宅,久留不合適,不過是個托詞罷了。
秦崢自然明白,因應聲起,道:“鑒別不敢當,岳父請。”
得了他的話,眾人又寒暄幾句,方才隨著一起離開了。
待得幾個男人離開后,三個嫂嫂都尋了借口離開,長嫂林淼臨走前不聲的看了一眼顧念藍,復又笑著道:“藍兒就先麻煩小姑照應了,我去廚房看看中午的飯食,晚些時候再來接。”
顧九應聲,等到走了,安的拍了拍顧念藍的手,方才看向府醫道:“勞煩先生了。”
顧念藍虛弱,不過是夜里著了涼,府醫開了藥,顧九喂喝了,便被嬤嬤哄著下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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