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外面頓時熱鬧起來,學生說話的聲音和雨聲夾雜在一起,對比起來,顯得周稷這里格外凄清。
他訕笑,眸底一片落寞。
沒一會,外面靜小了些,他這才下樓,然后出食堂的門。
他對這里的事不是多上心,可好歹待過三年,路怎麼走還是一清二楚。
他撐傘,肩背括,挑了人的地方走。
沒一會,學生又上課,恢復一片寂靜。
他往場去,然后在教學樓下駐足。
最后又來到那面有他和江季姝照片的墻前。
他猶嫌不夠,又來來回回地看。
忽然間,旁邊出現一道腳步聲,接著,就傳來一道驚喜聲,“是周稷?”
他那會在學校就是風云人,沒幾個老師或者同學不認識的。
周稷轉眸,看向來人,聲音沉靜,“趙老師。”
趙丹笑起來,“原來還真是你啊,我剛站那看了半天,愣是沒敢認。”
畢竟像周稷這樣的人,哪里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里。
趙丹以前教過周稷一年語文,現在已經四五十歲,整個人氣質卻看著很舒服,就這麼站著,跟周稷聊了兩句。
注意到周稷目好像總有意無意地放在左下角,看了眼,然后問起來,“江季姝,你認識?”
聽到這個名字,周稷的心神微微一,凝眉,點了下頭,“認識。”
趙丹仔細看了下他的神。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但是周稷這個學生吧,給人的印象實在太深了,到現在都記得他當初是什麼樣子。
看著跟誰都算能得來,可骨子里頭其實很孤高,很難讓人覺得他有什麼在意的人或者事。
只是這會,他看著好像是很在意的。
趙丹來了點興致,“以前就認識嗎?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比你小兩屆。”
說著,又想了想,接著開口,“不過后來又復讀了一年,然后才考上宜大,說起來,跟你還有緣分。”
緣分。
周稷把這詞在腦子里頭過了一遍。
是啊。
他們是有緣分的。
在那封信里,十幾歲的江季姝寫,看來我們果然沒什麼緣分。
可如今又過了快十年。
他站在這里,很想反駁一句。
有的,真的是有的。
這麼想著,他皺著的眉松開,然后反問,“復讀?”
他沒聽過這麼回事。
先前這些事的沖擊實在太大,他也沒顧得上去仔細地思索。
趙丹點頭,“我當時也教了兩年,很努力有靈氣的姑娘。”
又頓了頓,帶點惋惜,“第一年的時候吧,離宜大也就差幾分,你說,那個分數,去哪步啊。”
“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執意復讀,不過好在第二年如了意,考上了。”
這幾句話說得云淡風輕,可不知道怎麼,周稷仿佛能過這漫長窺見江季姝當初的煎熬掙扎。
本可以不多費那一年的時間的。
是為了他吧。
是為了能再見到他吧。
周稷的了,手上江季姝照片,眸底幾分自嘲。
他想,他到底是有多蠢多遲鈍,才會這麼久以來,什麼都沒有發現。
明明表現得那樣明顯。
頭一次見他,明明線昏暗,影也單薄,可眸子灼灼,說不清的話蘊在其中,他是瘋了,才會覺得那不過只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邂逅。
對于來說,應當是所愿得償,久別重逢。
趙丹看周稷這樣,促狹笑笑,“小姑娘好的,好好珍惜。”
周稷險些紅了眼眶。
他的心此刻就跟四周連綿不絕的雨一樣,一片。
過了半晌,他才點頭,“嗯。”
以前的一切,他都悔之不及。
可誰來給他機會珍惜呢?
趙丹今晚看晚自習,剛才也就是趁著下課出來走了走,這會已經站了這麼久,干脆開口,“你來之前也不說一聲,下次再來,可得告訴我。”
周稷點頭,“嗯,一定。”
“我還有自習,就先不說了。”
說完,跟周稷告別,這才趕進教學樓。
周稷沉了一口氣,然后也不再留,提步離開。
很多事,想是想象不到的,他親自來一趟,設地,才能悟到萬中之一。
周稷出了校門,保安看了眼他,然后看著他遞過來的傘,擺擺手,有些不好意思,“外頭雨還大,你拿著吧,就一把傘。”
周稷的車就停在那,統共也淋不到幾步雨,他剛才進來過一次,也看到保安室里頭只有他手上這麼一把傘,搖了搖頭,“不用了。”
“今天謝謝了。”
保安看他執意,這才接過傘,然后隨意問了一句,“是來見人嗎?”
如果有事的話,他想不通這所學校里頭有什麼能值得他大晚上還下著雨親自跑上一趟。
周稷想了想,垂眸,“對,來見個人。”
不是別人。
是以前的江季姝。
他來見了。
保安也就是這麼隨意一問,聽到他回答以后,也沒多說什麼。
周稷這才離開學校。
步子邁出學校大門的那一刻,他腦子全都是剛才走過的路,看到的東西。
無論如何,釋懷不能。
他垂眸粲然一笑,這才上車。
雨水打到車窗上,周稷輕掀眼簾,又往外看了一眼。
除了剛才遇到的兩個人,沒人知道,他在這天雨夜里跑了這麼一遭。
想想,這或許是他很久以來都不曾有過的沖。
他心緒難平,車子開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江季姝的樓下,恍然不覺間,才明白他下意識里有多想找,多想見到。
江季姝和歲歲被送回來以后,又整理了會兩個人的東西,等全都歸納完,這才發現缺了些東西,這會也沒什麼事,干脆穿了外套準備下樓買。
剛下樓,就聽到車子停下來發出的靜。
路燈和車燈匯,眉眼微,下一瞬,就跟正好降下車窗往外的周稷視線對上。
兩個人都愣住。
江季姝沒想到,周稷下午明明走了,連那場電影都沒有看完,以他的脾氣格,現在怎麼可能還會出現在這里?
這實實在在是件有些出乎意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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