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確實應該生氣的,顧海山也沒想到趙敏然只是去幫自己找醫生拿個藥,竟然會跑去給人家做。
平日里不是最不耐煩這種事的嗎?甭說是幫人說了,就是和生產隊的人來往的都不多,這次怎麼會這麼熱地幫忙張羅?這本就不像。
只是當著外人的面兒,趙敏然又是自己的老婆,顧海山也不能看著周這麼折騰,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顧海山開口說道:“正國媳婦兒,這事兒是我們做的不對,是阿敏糊涂了,你大人有大量,別跟一般計較。”
顧海山看著周,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次是阿敏不懂事,很抱歉傷害到了你,這樣吧,回頭我會帶著上門賠罪,看在我們家雨婷也照顧了大一段日子的份上,看在是頭一次犯的份上,你不要跟計較了好不好?”
瞧著顧海山為了趙敏然闖出來的禍而低頭認錯,圍觀的眾人不免有些嘖嘖稱奇。
要知道顧海山可是生產隊里有名的脾氣,他可是從來都沒有給人道過歉的,現在為了一個趙敏然,竟然低聲下氣地給周道歉,這可真一個稀奇。
周可以看出對方的誠懇之意,猶豫了一下,覺打也打過了,鬧也鬧過了,基本上已經對大家伙兒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倒是也沒有必要繼續這麼不依不饒下去了。
只是想讓大家伙兒知道是個不好惹的,可不是想讓大家伙兒以為是個蠻不講理的主兒。
畢竟未來一段時間,周還是要在富強生產隊生活的,所以在顧海山服道歉之后,周沉了片刻后,將手中拎著的趙敏然朝著顧海山推了過去。
顧海山趕忙出手接住了趙敏然,看到臉上的紅腫,顧海山也沒有說些什麼,他扶著趙敏然,抬頭看向了對面的周,再次向對方道歉。
“對不起,我替阿敏跟你道歉,等回頭我會帶正式登門道歉的。”
說完這番話后,顧海山便帶著趙敏然離開了這個地方。
周并沒有攔著他們兩個,看著那二人相互依偎著遠去的背影,周的心之中毫無波瀾。
哪怕做了一場極為真實的夢,哪怕在那場夢里面自己和顧海山走到了一起,并且還生育了三個孩子。
但是周對顧海山卻并沒有什麼多余的——他是趙敏然的丈夫,是顧雨婷和顧偉凡的父親,現實之中的他已經結婚生子,周又怎麼會和他扯上關系?
“諸位父老鄉親,最近咱們生產隊的傳言我也知道了,甭管大家伙兒是怎麼想的,反正我今兒把話給你們撂在這兒,我們家正國要是活著,那我就是軍屬,我們家正國要是犧牲了,我就是烈士家屬,他對我那麼好,我這一輩子都要為他守著,他一輩子不回來,我就守一輩子,諸位的好心我心領了,不過我周是不會再找其他男人了,大家伙兒還是把心思用到其他地方去吧。”
周鏗鏘有力地說完了這番話后,便準備穿過人群離開這里。
大家伙兒聽到周的話,面上的神各異,之前有那過心思的,此時也都歇了心思。
有一點他們確實是忽略了,周可不是普通的寡婦,要是許正國真犧牲了,那周就是烈士家屬,他們咋就忽略了這一點呢?要是人周自己沒有再次嫁人的打算,他們在這里瞎謀算可是犯了忌諱了。
大家伙兒作鳥散,十分默契地沒有再提這事兒。
而周走出去一段距離后,便看到了不遠站在一棵白楊樹下的顧瑾瑜。
他靜靜地看著周,那張帶著書生氣的面上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表來。
周朝著他點了點頭,繼續大步朝著家里的方向走去。
這次的事誠然是因為趙敏然那涂涂起來的殷勤惹出來的,但是顧瑾瑜就沒有問題嗎?
周覺得,顧瑾瑜對自己應該是有些想法的,趙敏然也是因為這個,才會上門來給顧瑾瑜提親的,至在這件事上,顧瑾瑜是默許的。
但是周對顧瑾瑜并沒有其他的想法,之前他給自己的山楂糕,也給了顧瑾瑜錢——那錢是趁著顧瑾瑜不注意藏在他的病歷本下的。
山楂糕跟藥相比較起來,自然是山楂糕更好一些,但是周卻并不想因為這個和顧瑾瑜牽扯上什麼關系。
不管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后,跟顧瑾瑜之間都沒有任何可能。
顧瑾瑜看著周的影一步步走遠,知道自己在這里看著,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看向自己,顧瑾瑜只覺得心里頭難得厲害,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制止了自己沖上去找周的沖。
對方沒有當著他的面兒說清楚,已經是全了顧瑾瑜的面子,就算是為了周好,顧瑾瑜都不應該上去糾纏了。
***
那次周大鬧過一場后,之后果然打消了很多人給周說對象的念頭——人家都是烈士家屬了,他們得多不要臉,才能在人家不同意的況下,著急忙慌地給人找新的男人?
不過那事兒過去半個月之后,周去了公社那頭一趟,然后帶著公社的幾個干事找上了許賢厚的家門。
可沒有忘記一件事,如果許正國真是早已經犧牲的話,那肯定是有恤金的,作為許正國的妻子,和三個孩子有權利分這一筆恤金。
這一次周算是釜底薪了,在公社這邊兒查到了消息,一年半前,王梅花確實收到了部隊上打過來的一大筆錢,上面也清楚地寫明了這是恤金,就算是想要抵賴都不。
若只是大隊干部過來幫忙,王梅花還敢跟他們掰扯,可是周這一次過來的可是公社干部,就算是借王梅花十個膽子,都不敢鬧騰。
周拿到了許正國的恤金,當然,前世今生兩輩子,終于徹底確認了許正國的死訊。
許正國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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