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朱夢和朱德發在醫院外面有人經過的小路上見了面。

朱德發是開車來的，朱夢找到朱德發的車子時，車都是塵土，車上滿是污泥。

朱德發正靠在車子另一側，里咬著一煙，兩只手抖個不停的給煙點火，卻怎麼也點不燃。

朱夢小心翼翼的走到朱德發的面前，看著朱德發神慌張臉慘白的模樣，那架勢好像被干了，活的僵尸。

朱夢不安開口，“爸……你怎麼會在這啊……”

朱德發看到朱夢，嚇得煙卷落了地，他急忙正過，開口便是一句詢問，“徐雅芝死了嗎？”

朱德發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本就褶皺發黃的皮，外加沒幾頭發的地中海發型，這樣一副骷髏面孔，看得朱夢有些膽。

朱夢說道，“爸……你怎麼把自己搞這副模樣了？你怎麼知道徐雅芝的事？還有你這車……你去哪了啊？”

朱德發巍巍的從上兜里掏出一條項鏈，他把項鏈遞到朱夢的面前，嚨吞咽解釋，“我今天……”

話還未說出口，朱夢看到朱德發手掌心上的那條項鏈，猛地尖，“爸你怎麼會有這個啊！”

朱夢張兮兮的盯著朱德發，“這是徐雅芝的項鏈……你……”徹底虛無力，“爸……”

朱夢很清楚的記得，朱德發手中的這條項鏈，是徐雅芝平日里最常戴的一條，那是徐雅芝的母親留給徐雅芝的，每次看到徐雅芝，都會見到這條項鏈。

當項鏈出現在朱德發的手上，朱夢大概猜到父親對徐雅芝做了什麼。看到父親的慌張，以及父親不久前放下的狠話，父親要找徐雅芝談判，可朱夢未料到，會是這種談判。

朱夢下意識后退了兩步，朱德發張道，“我沒想對怎麼樣的，我只是想和談一談，我這幾天剛好來城里，我聽說過陣子要去上海，就開車跟去了工地……”

朱德發越說越不安，“我真的沒想害，是自己掉下去的，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說著說著，朱德發陷糾結和愧疚中，他握著那條項鏈，蹲在車邊，痛苦萬分。

朱夢緩了好久，才捋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可如今，沒有任何人知曉朱德發曾去找過徐雅芝，所有人都以為徐雅芝是自己失足跌落陡坡的。

短暫的驚恐和猶豫下，朱夢看著年近60的父親，看著父親恐懼不安的神態，覺得自己很無用，給不了父母和弟弟想要的生活不說，還要一直活在“小三”的罪名之下。

好不容易盼來了徐雅芝出事，以為這是老天爺賞給的機會，可事實卻是父親導致的這一切。

再也不信老天爺了，老天爺只會坐視不理，只會看全家的笑話！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事已如此，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一條路，是讓父親去自首，可如若自首，將永遠失去向明遠，失去當下擁有的財富。

第二條路，是將錯就錯的瞞下去，要賭一個不確定的概率，賭徐雅芝醒不過來，賭徐雅芝就這樣死去。

如果徐雅芝就這樣死掉了，自然而然的坐上向家夫人的位置，未來會如父親所言那般，向和向柏凱為的孩子，的人生自此風生水起。

可如果徐雅芝醒來了，那的結果不過是和第一條路一樣，失去一切。

既然如此，何不賭一把？人又不是害的，是那個無知妄為的父親做的，只要坐其就好。

朱夢越想越心安，忽然不那麼害怕了，當危險和刺激來臨時，當其中時，竟然不怕了。

看著面前神崩潰的父親，平靜開口道，“有人看到你去工地嗎？徐雅芝周圍的人，有人知道你去找了嗎？”

朱德發搖著頭，不停地搖頭，“沒有，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和見面的地方本沒有人，我很小心！我只是想的找談判，我也怕打草驚蛇讓你在向家站不穩。”

朱夢看了眼滿是泥土的車子，說道，“找個地方，把車子清理干凈，把你自己也清理干凈，你什麼都沒做，你什麼都不知道。”

朱德發緩緩抬起頭，他如看到救星那般，眼里閃著幾希。

他著朱夢不說話，朱夢蹲到朱德發的面前，開口道，“爸，如果徐雅芝醒了，我陪你一起接懲罰。如果徐雅芝沒醒……”

朱德發磕磕，“那……會醒嗎？”

朱夢不說話，站起說道，“走吧，趕走，近期不要再出現。”

朱德發從地上踉蹌起，他爬上車，過車窗再次看了朱夢一眼，而后駕車離去。

等車子開遠，朱夢站在原地深呼吸，努力調節自己的緒，這輩子都在做窩囊事，人生經歷的唯一一件大事，竟然是一起命案。

心里其實是恐懼的，可這種刀尖的行為，能讓的人生徹頭徹尾的翻。

朝著路口的商店走去，一路，的雙腳發發飄，很害怕很害怕，可也明鏡著，如果這次功了，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遠的天際進了深夜，而原本稀薄的飄雪，忽然在這個不平凡的夜里變得洶涌澎湃，大朵大朵的雪花，漫天飛落。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迎來了新的曙，卻也將無數深深的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