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徐雅芝理完公務歸家。

提著早早買好的筆記本電腦，剛進家門，餐廳里便傳來向的呼喊，“媽，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接著，向柏凱跟著向大聲附和，“媽，向已經吃完一盤菜了，還不讓我說。”

徐雅芝笑著，這簡簡單單的兩句對話，清掃掉一整天的疲憊。

把新款筆記本電腦提進餐廳，放到桌子上，轉去了洗手池邊洗手，“現在的電腦升級換代的越來越厲害了，吃完飯你們哥倆研究一下。”

徐雅芝轉頭沖向說道，“向，明天你爸來家里接你去做鑒定，我記得明天上午你們哥倆都有家教課的對吧？要不就隨便取一撮頭發給你爸，讓他自己去算了。”

向拆開筆記本電腦的包裝盒，假裝若無其事，“沒事，親自去一趟吧，要不他疑心病太重。”

徐雅芝坐到餐桌上，往兄弟倆的飯碗里夾菜，“趕吃飯，吃完飯我給你們兄弟倆理頭發，頭發都長了。”

向柏凱的兩只手在筆記本電腦上來去，問道，“怎麼突然想親自給我們理發了？媽，你理發的手藝行嗎？”

徐雅芝沒回答，累了一天的，專心開始吃飯。

向瞥了徐雅芝一眼，他似是明白了徐雅芝在籌謀什麼，為什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給他們兄弟二人理發？為什麼就偏偏提出，取一撮頭發隨便搪塞向明遠？

向完全可以理解為，徐雅芝想用向柏凱的頭發，冒充他的頭發，給向明遠。

向默不作聲的那幾分鐘里，他好像想清楚了徐雅芝在懼怕什麼，他捕捉到了徐雅芝對親子鑒定的恐懼和心虛，可即便如此，徐雅芝依舊待他如親生。

向終于明白，徐雅芝從一開始就不做親子鑒定的原因，就是為了篤定的相信他就是向，才不去做鑒定，只要不做親子鑒定，那麼，他就永遠都是真正的向。

可徐雅芝越是這樣，他就越愧疚，他心里越不安，就越不想欺騙徐雅芝。

向給徐雅芝夾了菜，認真道，“媽，明天我和父親一起去鑒定機構，回來你再給我們哥倆剪頭。”

徐雅芝抬起頭，迎上向的眼。

這仿佛是一場心靈對峙的博弈，但他們二人的出發點，全都是因為一個“”字。

為他好，他也為好。

他微微一笑，像個已經長大人的男子漢，“放心吧，媽。”

徐雅芝眨眨眼，低頭吃菜，“嗯，那明天再說吧。”

隔天一早，向明遠的車子開到徐雅芝的家樓下，向明遠提著水果和男孩子喜歡的玩模型，敲開了家門。

徐雅芝邀請向明遠進了屋，臥房里，向正在穿服。

向柏凱坐在床邊，沖著向的方向，他把昨天半夜準備好的自己的那一撮頭發，遞給向，他故意用開玩笑的腔調，沖向小聲道，“要不要捉弄一下父親？反正你的頭發和我的頭發都一樣。”

向看著向柏凱掌心那一撮用細皮筋捆好的頭發，雖然向柏凱說得是“捉弄父親”這種輕松玩笑話，可向心里明白，向柏凱也在盡全力的維護他。

事實上，徐雅芝和向柏凱都沒辦法確定他的份，但在這種極其不確定的況下，徐雅芝和向柏凱都選擇了相信他、維護他。

有些東西已經超越緣了，已經不需要緣去捆綁了。

向沒有接那撮“萬無一失”的頭發，他推回向柏凱的手，小聲道，“哥，等我的好消息。”

向柏凱的臉上掛著幾分擔憂，但既然向說了“等他的好消息”，那他就一定能等來好消息。

向穿著徐雅芝買給他的新服走出房間，向明遠站起，臉嚴肅道，“做完鑒定以后，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向冷臉回應，“早點做完早點撤，我還要回家陪我哥讀書。”

向明遠冷哼一聲，“你小子倒是隨了我的脾氣。”

向滿臉寫著“無語”二字，“你能別和我套近乎嗎？”

向明遠一時尷尬，徐雅芝掩笑。

送走了向明遠和向二人，徐雅芝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沉思許久。

臥房里，向柏凱沿著墻壁走出，他知道徐雅芝坐在沙發上，他沖著的方向開了口，“媽，你也在擔心，是嗎？”

徐雅芝無助的抬起頭，看著向柏凱，“他應該是真向，對吧？”

或許是為了給徐雅芝力量，又或許是為了給自己力量，向柏凱點著頭，“向說了，會帶好消息回來。”

徐雅芝輕輕嘆了口氣，“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