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錦程一直覺得秦放是那種不需要彆人同的孩子。

滿傲骨比石頭都，背脊寧願斷了都不會彎著。

但是此刻，他從秦放的話語中還是覺到了心酸和憤懣。

可能隻有醉了，纔沒辦法控製自己的脆弱，讓它跑了出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遷怒你嗎？”秦放問。

崔錦程看著：“我也想知道。”

“因為我不敢啊。”秦放自嘲地笑：“你是這個世界上有的對我好的人之一了。”

崔錦程挑眉：“我對你好？”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對好了，兩人就是人的關係，他出錢，出人。

這一點兩人都十分明確，從來冇有異議。

要說對好，唯一也就是崔錦程對很大方，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都過得十分舒服。

“這個世界上對我好的人我一隻手能數過來，一個是我，是我在那個家裡唯一的溫暖。”

“第二個是我上高中的班主任，告訴我要努力學習，隻有讀書才能幫助我逃出去。”

“第三個是我大學時認識的一個學姐，帶我打工賺錢，教會我很多。”

“第四個是寧兒，不嫌棄我，明知道我是一個慕虛榮的人還依然跟我做朋友，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朋友。你可能會覺得我太誇張，在我心裡，寧兒的命比我的重要。”

“第五個就是你了，你給了我尊嚴。”

崔錦程一愣。

他原本以為對方會說他給了富裕的生活，給了錢。

“尊嚴？”

“是的，尊嚴。”

燈下，秦放笑得很，就像單純的小孩遇到了喜歡的男生，笑容裡有讓人沉迷的和幸福。

“你帶我出席酒會，讓我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麵前。你把崔衍哲給我，是對我的信任。你讓我偶爾會覺得……覺得我很優秀，很好，甚至有時候會忘了跟你在一起的初衷不是為了錢。”

雖然確實不算是為了錢。

“因為你太好了，好到讓我自慚形穢，好到讓我冇辦法再賴在你邊。”秦放哈哈笑了一聲：“我不配。”

像這樣在那種家庭長大的孩子，心裡是極度自卑的。

秦放花了很多時間才向自己證明，不是因為不夠好父母纔不。

儘管現在覺得自己很好很優秀，可是在崔錦程麵前，還是不由自主的自卑。

對去世的妻子如此深的崔錦程，秦放覺得現在的自己真的不配。

所以完全不會遷怒，隻是惋惜自己不能再留在他邊了。

崔錦程神嚴肅。

他一手握著酒杯，看向秦放的眼神十分深邃。

秦放醉的有些厲害了，但腦子卻很清醒。

看著崔錦程，有些繃的小臉泄了此刻的張。

出事後冇有跟崔錦程聊過那件事，以最快的速度從他邊逃走。

是覺得自己不配。

也是怕連他也嫌棄，厭惡。

如果崔錦程的眼睛裡有厭惡和輕視，會不了的。

秦放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儘。

人啊，就是這麼矛盾。

說好了要灑，其實還是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