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瞬間把盛悉風拉回到16歲那年的伊斯坦布爾。
那天的江開在盛悉風心中屬于白月級別的存在,6年過去,追隨的年長大人的模樣,褪去青,棱角變得堅毅,遨游于更寬闊的天地。
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他依舊為他最熱的事流流汗。
依舊鋒芒畢,明亮堅定。
依舊自由。
也依舊毫不吝嗇地分一半榮耀。
“我沒功勞。”有自知之明。
6年前那一半功勞,還算之不愧,今天什麼忙也沒幫上,還讓他在比賽前挨了沈錫舟一頓揍。
幫的是倒忙。
江開低笑一下,說:“有的。”
盛悉風能覺出來,他的語氣帶了點似是而非的曖-昧意味,不過太想知道了,所以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問了:“什麼?”
遙遠而響亮的人聲鼎沸里,他聲音更低,就像響在耳邊,把全世界摒除在外。
“讓我親,就是鼓勵我。”
“……”盛悉風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即便明白他看不到,還是把臉埋進了臂彎里,甕聲甕氣地罵道:“病。”怕他又自認王子病,補充,“神經病。”
江開仿佛隔空看到了的窘樣,他一個勁笑。
其實盛悉風真的有功勞,他為了回申城給過生日,生生在模擬上破掉了墨爾本賽道有史以來的最快圈速,車隊這才勉強松口放他回去。
事后連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怎麼做到的。
盡管模擬只是模擬,和實戰有所區別,他在排位賽上也沒能打破那個記錄,不過那三天三夜幾乎不眠不休的模擬,他一次又一次突破自我的極限,益良多。
他這還有的忙,除了應對和車迷代表,正事更是不,要看自己方才的各項遙測數據,以及車隊會據胎磨損況和發車順序,對他明天的正賽的策略進行計劃和模擬。
“我空了再聯系你。”
“你忙比賽吧。”
這話到底是答應讓他聯系呢,還是不答應呢,自己也不知道。
“算了,我忙完你那很晚了。”江開考慮到時差,決定還是不聯系的好,轉而問,“明天記得看我正賽。”
“看況。”盛悉風把腮邊的頭發撥到而后,故作冷淡,“這兩天忙著修改視頻呢我。”
江開知道只是,在他的影響下,對車也比較興趣。
他注意,做視頻別累著,生氣了就別慣著甲方爸爸:“大不了我給你出違約金。”
通話結束以后,盛悉風還在回想通話容,要不是怕耽誤他時間,其實很想和他傾述自己對未來的迷茫。
微信進來一條信息。
比沈錫舟帥一點:「下次還鼓勵我」
盛悉風愣了不到半秒,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拳捶在手機屏幕上,幻想著捶在他臉上。
這人真的是……
次日是周日,澳大利亞墨爾本當地時間下午兩點,本年度f1首站的正賽正式開始。
盛悉風準時候在了直播前。
正賽前有一圈暖胎圈。
方程式賽車的胎和剎車都需要高溫,比賽使用的特殊胎做熱熔胎,90-110之間的溫度才能有效發揮它的抓地力,否則胎就會打,過彎時非常危險。
三月的墨爾本氣溫宜人,但對熱熔胎而言還是太冷了,暖胎只有一圈機會,很可能一圈跑完了,車胎還沒到達最佳工作溫度。所以所有車隊無所不用其極,暖胎圈前賽場上常見車隊工作人員瘋狂用加熱毯胎的場景,只為了盡可能給胎升溫。
至于車手,更要珍惜僅有的一圈暖胎機會,s線延長戰線,怎麼造作怎麼來,別撞車就行。
暖過胎圈,車輛和車手就進了比賽狀態。
二十輛車排列有序,分兩列,候在發車區。
看不清車手,但盛悉風知道江開就在第一個,通過他的頭盔,想象他此時此刻的表。
不知道第一次真正登上世界最頂級的賽場,他會不會有一張,抑或仍悠然自得,角帶笑。
發車區上方的五盞紅燈全部亮起,所有賽車手嚴陣以待,思想極度集中,這五盞燈會在接下來的五秒鐘時間,在任一時刻同時熄滅,而熄滅的那一瞬間,就是正賽開始的標志。
每一毫秒的反應速度都彌足珍貴。
燈滅!
20輛車先后沖出發車區。
混戰開始。
發車階段大家全在一起,最容易因為超車和搶道發生磕,江開今天是桿位,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他在燈滅的011秒后起跑反應,開啟領跑。
趙夢真從琴房回來,見盛悉風目不轉睛,也一起湊在電腦前看了會。
可惜什麼都沒看懂,只能看到各種車輛飛馳而過,亦或者將鏡頭切換到某一輛車的車載攝像頭。
直播屏幕上大大小小的數據表更是讓人眼花繚。
只關心一件事:“你老公現在第幾?”
盛悉風目膠在信息欄上,放棄糾正趙夢真對江開的稱呼。
“第五。”
“耶?”趙夢真奇了怪了,“他不是第一個起跑的嗎,怎麼被人超啦?”
“哪怕是冠軍,也不可能全程領跑,拋開車手之間的自然超車,各個車隊的策略不同,用的胎順序不同,換胎的時機和次數也不同,雖然他們進站換胎的速度很快——只要兩秒鐘左右,不過這個時間差足夠引發排名變化了。”
“而且,”盛悉風頓了下,覺得自己有必要給趙夢真打預防針,“他是新人,一般新人但凡能在首秀拿到積分,就夠出去吹一壺了。”
正賽據車手跑完賽程的用時排名,其中前十名將獲得相應的積分,分別為25到1個積分不等,另外,前十名的車手中,獲得本場最快圈速的車手將獲得1個額外的積分。
門外漢不懂其中的艱難,說起來第一名第二名好像很簡單,但目前賽道上馳騁的,可以說是全世界開車技最牛批的20個人,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沒有人能夠贏得輕松。
“他如果能在比賽結束的時候保持第五,那他能拿到10個積分,他們團隊直接狂歡慶祝。”
趙夢真聽得一知半解,比起比賽,對盛悉風的反應更興趣,刮了下盛悉風的臉頰:“好好好,知道他厲害了。”
“什麼嘛。”盛悉風側臉避開,本來坦坦的,愣是被說得心虛,“我說客觀況。”
趙夢真笑瞇瞇的,不跟爭辯:“話說你既然對比賽興趣,他怎麼沒邀請你去現場看?”
盛悉風沒有正面回答:“他我去,我就得去嗎?他誰啊他。”
“哦。”趙夢真懂了,“想去,但礙于面子沒去。這個意思。”
盛悉風:“……”
最終,江開以第四名的績結束首秀,獲得12個積分,本場分賽的冠軍是蟬聯三屆f1總冠軍的西班牙車手阿爾科茲。
同predator車隊的英國籍車手alex已是f1三年老將,這一場分賽的表現平平,落在倒數第二,甚至直接被第一套了圈。
車隊兩個車手一好一差,一般況下,車隊為了照顧戰績不好的車手的緒,不會把慶祝表現得太過明顯,奈何江開首戰桿位加第四,這個績足以令他一戰封神,在接下來的比賽中,他到的關注不會比幾個預測冠軍,predotor車隊上上下下克制再克制,還是難掩激。
澳大利亞大獎賽過后接著的那個周末,第二站林大獎賽如火如荼地舉行。
江開的第二站,排位賽依然不負眾進q3,位列第四,正賽排名第7,獲得6個積分。
兩場鑼鼓的分賽過后,下一站的沙特阿拉伯大獎賽隔出一個周,讓車手和車隊有一點息的空間。
沙特站,江開的表現不若前兩場優秀,稍有失誤,憾止步q2,正賽排名14,未能獲得積分。
比賽就是起起伏伏,更何況他還在適應階段,失敗的經驗累積同樣珍貴,他心態很穩,沒影響,給盛悉風打電話的時候依然有說有笑的。
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人一直斷斷續續聯系著,都是隔著網絡,沒見過面。
他沒空回來,更沒可能出去找他。
沙特站之后就是申城站了,也是間隔兩周時間。
通常況下,如果是前后周末的連續比賽,車隊結束當前比賽后會直接飛往下個賽點,如果兩場比賽之間間隔兩周,車隊就會飛到位于英國的大本營進行訓練,臨近比賽時間了再去比賽城市。
江開抱怨:“我想提前回申城,他們不讓。怕我分心。”
他沒明說,不過盛悉風能聽懂,選擇裝傻。
大致能猜到自己在他們車隊的風評,應該等同于禍國妖妃。
倆人聊了幾句有的沒的,盛悉風準備去上表演課,要掛電話。
江開等等:“申城站,你會來吧?”
盛悉風還是那句話:“看況吧。”
他明顯有點失。
盛悉風倒也不是故意拿喬,主要是接下去一段時間,真的忙的,畢業臨近,按照申音的傳統,每個班都要舉辦一場畢業音樂會。
申音的畢業音樂會的名聲響徹申城,所以每個班都會鉚足了勁準備,唯恐給班級和母校丟臉。
盛悉風將是主持。
而且班長正在說服,希至準備一個節目,獨奏或合奏不限。
“你想重新彈琴嗎?”江開問。
盛悉風看著自己肆無忌憚著長甲片的手,花里胡哨,碎鉆晃眼:“我不知道,我還在考慮。”
江開的車隊于正賽前四天抵達申城。
申城站將有一場額外的沖刺賽,賽程100公里。
全年度21場分賽中,其中只有三場分賽會在排位賽和正賽中間加沖刺賽,排位賽決定沖刺賽發車順序,沖刺賽決定正賽發車順序。
沖刺賽的前八名將獲得額外的積分,從8-1遞減。
有沖刺賽的況下,行程越發吃,要考慮的因素也更多,車隊不斷進行策略計劃上的改進。
盡管就在申城,但江開沒能出空找盛悉風,連網絡聯系也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回到家鄉的緣故,他前段時間呈式微的狀態恢復得非常好,排位賽第二,沖刺賽第三,功拿到6個積分。
就近去現場的親朋好友非常多,盛悉風沒去,周五班里就畢業晚會的事宜開會討論,而周六是江邵的生日,在家中辦了一個大約二十人規模的小型生日宴,只邀請了一些親朋摯友。
目前名義上還是人家的兒媳婦,自然要盡一份心。
先前于知南提議過,趁江邵生日,一家子去現場看江開比賽,被江邵冷著臉一口拒絕:“我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看兩份公文。”
盛悉風有點替江開難過。
放眼全世界,江開最想得到的肯定就來源于父親,可事實是,不管他在賽車領域做得多好,在江邵眼中,都是一樣的不務正業。
宴會早早結束,江邵連生日都不肯放松,又馬不停蹄回到公司理急事務,留下江河海、于知南和盛悉風在家招呼客人。
他走后,于知南記起他沒吃降的藥。
他前段時間查出高,還沒習慣吃藥,總是忘記。
“我給爸爸送去吧。”盛悉風主攬過責任,然后小聲跟于知南說實話,“媽媽,我送完藥就不回來了。”
于知南也知道跟一群大人沒共同語言,欣然放行。
盛悉風帶上江邵的藥,前往江河萬域的總部。
從沒來過江家的公司,而且一找就找公司的二把手,樓下前臺仔細盤問了一陣,直到得到總裁辦的首肯,才畢恭畢敬引領往電梯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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