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哭聲還在繼續, 溫盛然沉默了片刻,停下了腳步。
“走吧。”他輕聲道。
他準備走,剛剛讓黎瑜帶他離開的溫琰卻又追了上來, 跟著他們一起出了門。
一直到車邊, 他才開了口,聲音很低:“……盛然。”
“媽今天了驚嚇, 為了安小帆, 說的很多話可能都沒有經過深思慮。”他抿了抿,“你不要往心里去。”
溫盛然頓了頓, 沉默了片刻,沖他輕輕笑了一下:
“哥, 我知道的。”
一聲“哥”一出,溫琰稍微松了口氣,他看著溫盛然上了副駕駛, 然后看向了黎瑜。
“我會照顧好他。”黎瑜明白他的意思。
“……謝了。”溫琰苦笑,“我現在幾乎要慶幸,你喜歡他了。”
屋子里兩個人,一個是他疼了十幾年的,現在狀態已經支離破碎的弟弟。
另一個,同樣崩潰著的,是他的母親。
以溫又鋒的格,他不會理解, 也不會管這種小事,所以溫琰現在幾乎分乏。
黎瑜喜歡溫盛然,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質上, 肯定會更加細心。
至, 他可以放心把溫盛然給他。
黎瑜未置可否, 只是淡淡地道:“如果不是現在,你說這句話,我想揍你的。”
溫琰也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很有些甩手掌柜的味道,也對不起溫盛然。
他抿了抿:“……不準欺負他。”
“知道。”
黎瑜應聲,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進了駕駛座。
一路上,溫盛然都沒怎麼說話,黎瑜也沒問他去哪兒,徑直帶他回了自己的公寓。
房間和服都是之前都準備好的,黎瑜給人倒了一杯溫水,開了口:
“先洗澡還是先聊一會兒?”
溫盛然頓了頓:“洗澡。”
其實也不是很想聊。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洗完澡,換上浴袍,他還是乖乖地坐在了黎瑜的對面。
omega骨架小,陷在略顯厚重的浴袍里小小一只,有些的黑發搭在額上,襯著漉漉的眼睛,看著乖巧又可。
黎瑜頓了頓。
溫盛然搶在他前面開了口:“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他頓了頓,“其實我真的沒事。”
黎瑜思忖了片刻:“溫阿姨說的那些話……”
“那你要說什麼?”溫盛然彎起眼睛,“溫帆剛剛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把對方一直當親生的孩子養了二十年,不是嗎?”
更何況,林彤盈剛剛為了他做了妥協。
公開當年的真相,勢必會傷害到溫帆,這也是林彤盈最開始不同意的原因。
后來同意,其實,在別人的眼里,就是變相地選擇了親生兒子,而不是養子。
所以。
不管是林彤盈的反應,甚至溫琰的安排。
在得知溫帆的事之后,這些,他其實都能預料得到。
跟聰明人說話有一點好就是,在說完這些話之后,黎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并沒有再堅持,而只是把溫水遞給了他。
“沒事的話。”他道,“那早點休息。”
溫盛然點了點頭。
只是走到客房門口的時候,他還是停頓了一下:“如果我說有事的話,你要怎麼安我?”
他好奇的。
畢竟,如果換了他,他也想不出有什麼安的話可以說。
黎瑜頓了頓。
*
半個小時后,溫盛然癱在客廳的地毯上,有氣無力:”不玩了,真的不玩了,我手都酸了。”
屏幕上,是大大的“”,剛剛還在被縱著進行格斗的壯漢耀武揚威地秀著手臂上的,與他相輝映的,是背景熱激昂的BGM。
黎瑜瞥了一眼左上的關卡數,頓了頓:“比明珩強。”
“那當然。”溫盛然閉上眼,“當年我打什麼什麼通關的時候明珩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他想了想,又睜開眼看著黎瑜,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不是,哥哥。”
他一邊氣,一邊忍不住地笑,“為什麼你家里會有這種游戲啊,你知不知道這跟你的畫風特別不符啊。”
黎瑜挑了挑眉:“什麼畫風?”
“就是。”溫盛然比劃,“高嶺之花,不下凡塵,清冷……”
他一連用了數十個形容詞,黎瑜沉默了一瞬,作出了評價:“聽起來不太像一個正常人。”
溫盛然眨了一下眼睛,握了拳,言辭誠懇,聲淚俱下地表演死忠:“不,我不允許哥哥這麼說自己!”
被不輕不重地摁了下額頭,制裁住了戲癮。
“明珩喜歡打游戲,高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因為績問題心不好,我姐姐有的時候脾氣稍微暴躁一些,我就放他來我這打游戲。”黎瑜道,“基本上打上幾個小時就好多了,所以到現在一直備著。”
“確實解的。”溫盛然道,“也很有用。”
本質上,這就是轉移注意力。但是有的時候,人確實只是一瞬間的緒崩潰,熬過了那個瞬間,哪怕只是睡了一覺,看到了第二天的太,心都會好很多。
黎瑜角勾了勾,笑意很淡:“開心點了麼?”
溫盛然點了點頭。
“那就起來去睡覺。”黎瑜道。
已經一點了。
溫盛然怔了怔,驀然想起來明天他上午沒有課,黎瑜卻還要上班,心下終于有了些許愧疚。
“好。”
他乖巧地應了一聲,準備坐起來,卻突然頓了一頓。
片刻后,他開了口,有些結:“那個……你,你能讓一下嗎?”
黎瑜一怔。
“你到我腰帶了。”溫盛然深吸了一口氣,小聲道。
黎瑜:。
眼下,他的視線向下,果不其然,看到了地上散著的,被他的膝蓋住的白帶子。
剛剛為了整理地毯上的東西,他是半跪在溫盛然邊上的。
溫盛然的浴袍是系帶式,本來就容易散,他這一,只要溫盛然一起,必然會拉扯到那帶子,然后徹底散掉。
黎瑜頓了頓。
他抬起眼。
剛剛說話的時候不覺得,眼下他才發現,他和溫盛然的距離其實很近。
近到……
他能看到漂亮的omega有些凌的額發,帶著水汽的臉龐,以及因為浴袍半散而出的,白皙的鎖骨。
氣氛就在這個時候,陡然發生了變化。
*
在黎瑜表白之后的很長一段日子里,溫盛然其實并沒有覺出與以往有多的不同。
原先他以為是他心大,時間久了,他就知道,是黎瑜有意地沒有給他施加力。
只有在這個時候,溫盛然才能意識到追求對象人品好有多好。
只是黎瑜再怎麼有風度,也不能改變他確實喜歡溫盛然這個事實。
比如。
眼下,溫盛然抬起眼,只覺到自己撞了一雙深海似的眼睛。
他能覺到黎瑜是克制的,但是alpha那種刻進骨子里的征服和肆仍然過空氣中涌的信息素現得淋漓盡致。
溫盛然一只手半撐著地面,一只手掩著快散的前襟,嚨發干。
頃,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面蹭了一點。
只是一點,周幾乎要讓他不過氣的力就驟然一松。
黎瑜收拾好東西,站起了:
“早點睡。”
溫盛然拽著帶子,手忙腳地爬起來,黎瑜已經走進了房間。
當天晚上,溫盛然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夢里還是在客廳的地毯上,他的下是茸而的。
一只手很輕攬住了他的腰。
他被攏在懷里,腦子昏昏沉沉,只有隔著料溫熱的相的,令人幾乎栗的。
就在他不了這種被錮的覺時,突然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就上了他的角。
幾乎是瞬間,溫盛然的腰就了。
他想要推拒,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只能任憑對方撬開他的齒,攻城略地。
就在他幾乎要被吻得不過氣的時候,他的鼻尖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味道。
是濃郁的蘭花香。
溫盛然猛然睜開了眼睛,坐起了。
他在黑暗中發了會呆,看了眼表,距離睡覺才過去一個小時。
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然后,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的約水聲。
“不是晚上才洗過澡嗎”的念頭一閃而過,溫盛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呆了一瞬,他將臉埋進了蓬松的被子。
黑暗中,他的耳紅得像是在滴。
*
第二天一早,黎瑜是被廚房的靜吵醒的。
他愣了愣,意識到溫盛然是在做早飯。
omega就是這樣,有的時候,他可以自來的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對他進行口頭調戲,好像他們是親的人。
而有的時候,又會格外地注重社禮節,比如借住了他家,一定要給予他一些回報——
一般,就是做飯。
他洗漱完進餐廳的時候,早餐已經擺在了桌子上。
兩片黃油吐司,一個煎蛋,兩腸,還有一杯牛。
都還是熱的。
他頓了頓,走到了廚房里的人邊上,剛準備開口,面前的人就像是被嚇了一跳一般,往旁邊躲了一下。
黎瑜:“……”
他挑了挑眉:“我很可怕嗎?”
溫盛然沉默了一瞬:“有點。”
黎瑜:。
他以為是昨天晚上嚇到了溫盛然,眸一閃,上卻沒說什麼,回到了飯廳。后,溫盛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狀態,也跟著走了出去。
一頓飯吃得還算和諧,經過了一晚上,他們的緒都恢復了平靜。
吃過飯,黎瑜要去研究所,他開了口:“你今天怎麼安排?”
他頓了頓:“在我家住幾天也可以。”
溫盛然想了想。
其實大三的課程并不算多,加上他那些課程其實都學過一遍,因此去不去聽都不太要。而且這幾天,溫家應該會頻繁地關心他。
一句“好”快到邊,他又想起了什麼。
“……沒事。”他道,“我住學校就行。”
黎瑜停頓了幾秒:“行。”
“我送你去學校。”他道。
-
雖說最終沒有住家里,但是這兩天的大部分時候,溫盛然還是和黎瑜一起過的,兩天后,他被到了溫家吃飯。
飯桌上三個人。
他,溫琰,還有林彤盈。
傭人做了清淡的中式飯菜,溫盛然坐下來,一眼掃過去,都是他吃的,他頓了頓,心里便有了數。
“怎麼樣。”林彤盈坐在他旁邊,問他,“飯菜還合胃口麼?”
看著有些張。
溫盛然點了點頭,沖笑了笑:“謝謝媽。”
一句話一出口,林彤盈拿著筷子的手就僵在了原地。
愣是過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哎。”
應了一聲,了筷子。
一旁的溫琰察言觀,適時地溫聲開了口:“飯菜都快涼了,媽,盛然,先吃吧。”
一頓飯吃完,傭人收拾了碗筷,林彤盈看向了溫琰,后者明白的意思,向溫盛然開了口:“盛然,哥哥和媽媽想跟你說一件事。”
溫盛然點了點頭,安靜地聽著他開了口。
溫琰的話很簡單。
概括來說,就兩件事,第一件,那一天為溫盛然舉辦的酒會,最后沒顧得上他,很抱歉。
溫盛然善解人意地開了口:“沒關系。”
“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酒會。”他道。
而且,雖然他們走得急,但還是妥善地安置了賓客,基本沒幾個人知道這件事。大家得到的訊息,還是“他是溫家現在正牌的小爺”。
這已經達到了酒會原本的目的。
要說沒顧得上他,就只能用他沒吃上他最喜歡,本來應該最后上的甜點來解釋了。
溫琰頓了頓,有些無奈:“酒會這樣的場合,你還是要適應,以后肯定會有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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