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等你病好了這五個字，歲歲微微抿了下。

然后抬起頭，看著周稷。

他問，“等我病好？”

歲歲的眼睛很漂亮，像他。

可這一刻，眸子有些亮得嚇人，又帶了點執拗，水汪汪的，無端地，讓周稷想到了江季姝。

似乎那三年的最后，葉知暖頻繁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之后，就是這麼看著他的。

很執著，又帶了點脆弱。

其實現在想想，他當初也不是不能說出想要的答案。

問他，“是個人都知道，你喜歡，這麼多年，念念不忘，求而不得。”

他實在覺得荒謬。

也沒在意究竟說了什麼，反而先嘲諷一句的氣。

后來的解釋也很模棱兩可。

他說了很多，可總結下來，到底也只有兩個字。

合適。

他讓當他的朋友，只是因為合適。

周稷很像問一句從前的自己。

你他媽的后悔不后悔啊？

說句喜歡就那麼難嗎？

有那麼難嗎？

可如今五載，每一刻都是他又不識真的見證。

可笑的明明是他周稷。

想到這些，他有些抑制不住地難，聲音微沉，“嗯，等你病好以后。”

歲歲聽了這話，又覷了周稷一眼，看見他晦暗不明的神，角幾不可見地彎了彎，“哦。”

周稷也沒再接著往下說，看著他吃東西。

過了會，歲歲才問他，“我舅舅呢？”

他問的是江季恪。

周稷想了片刻，然后回他。

“你舅舅有事，讓我來照顧你。”

這答案面對別的小孩，那自然是很值得相信的說法。

可歲歲聽了，角了。

有事？

這是欺負他年齡小？

就這麼編胡話？

他都躺在這了，就沖著江季恪這兩天對他的勁頭，就是爬也要爬來醫院看他。

更別說，還把他給周稷。

這個對他而言關系不明、份不明的人。

可歲歲聽著，也沒拆穿他，沉默地吃完東西，才看向周稷，了，“我吃好了。”

然后一副讓他過來收拾殘局的模樣。

周稷挑了下眉，然后起，有點任勞任怨的模樣，走過來，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好，提在手上，問他，“吃飽了嗎？”

歲歲誠實地點頭。

不得不說。

這人帶的東西，是好吃的。

周稷看他這一點頭，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有種心滿意足的覺，他笑笑，然后說：“行，你再睡會。”

這麼一折騰，歲歲其實也沒什麼睡意了，可張了下，又有些無話可說，最后點頭，“嗯。”

江季恪是在當天下午才收到歲歲住的醫院的地址。

邊往這邊開車，邊里跟江季姝吐槽。

“他這會相夠了，愿意給地址了？”

“我都要擔心死了，昨晚上沒見著歲歲的面，心慌得一晚上沒睡好。”

江季姝安他，“好了好了，再說了，歲歲也沒什麼事，你等會過去看看，如果沒什麼問題，就接回家待著。”

歲歲不是很喜歡醫院。

江季恪連連點頭，“好，我等會過去就問問，然后把歲歲帶回來。”

江季姝應了聲好。

“對了，姐，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明天吧，但是說不清楚是幾點。”

江季恪想了會，嘆了口氣，“我還想著帶歲歲出去玩一玩，都沒來得及。”

“這有什麼？等我回來也有得是機會。”

江季恪轉著方向盤，眼看著馬上到醫院，回，“那行，姐，有你這麼句話，我就放心了，我馬上到地方了，就先不說了啊。”

江季姝嗯了一聲，然后才掛掉電話。

江季恪手上提了不東西，都是買給歲歲的。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病房號，然后進電梯。

等站在門前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有些張。

他深呼吸了會，然后才手，準備開門。

手剛握上門把手，門把從里面被打開。

江季恪看著眼前的男人，了，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上次見面，是在法庭之上。

他們站在對立面，為的是爭歲歲的養權。

這會站在病房門口，誰也說不清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系，卻都是在探同一個人。

這麼想想，其實也可笑的。

江季恪率先開了口，“我來看歲歲。”

周稷點頭，嗯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麼，側讓開，讓江季恪進去。

歲歲剛才跟周稷才說了幾句話，這會正撐著下看不遠的盆栽，這麼看，臉也不算差，甚至還有幾分紅潤。

江季恪回憶了下昨天夢里夢到的歲歲。

小臉蒼白，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又跟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小家伙對比了一下，這才長松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

他發誓，昨晚上那是他這麼多年以來做的最恐怖的夢。

這會看到歲歲這樣，居然有那麼一會，還有點喜極而泣的沖。

他走過去，步子輕，說話的聲音也小心翼翼，“歲歲啊，舅舅來看你了。”

歲歲剛才其實已經聽到了靜，可這會，等到他出了聲，才轉過，喊他，“舅舅。”

江季恪看著眼前的歲歲，只覺得一陣心疼，恨不得把他當佛祖一樣供起來。

連忙走過去，把他上下看了一眼，“舅舅可算見到你了，現在什麼覺啊？還難不難？難的話就再多住兩天，如果好了，舅舅就帶你回家。”

歲歲聽了這話，看著他，眨了眨眼，好像很疑，“舅舅不是因為忙才沒來看歲歲的嗎？”

聽到歲歲這麼說，江季恪有些莫名。

忙？

歲歲都那樣了，他膽戰心驚了整整一天，哪里還有什麼心思去忙啊？

可轉念一想，他就想到了剛才見到的周稷。

……

肯定是他這麼告訴歲歲的。

可歲歲還在等著江季恪的答案，就那麼仰著頭看著他。

江季恪一時間有點進退兩難。

過了會，才決定順著周稷的話說。

“對，你看，都怪舅舅。實在太忙了，都沒顧得上來看你，這不，事一忙完，就趕過來了，可把我擔心壞了。”

歲歲看著他，笑了下，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