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稷回來的時候，歲歲已經又睡著了。

看得出來，這場病生得讓他實在很難。

周稷走過去，看了眼手里頭的飯盒，又看了眼歲歲睡的臉，一時間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把他醒。

如果讓別人知道，在商政兩屆叱咤風云的周稷有朝一日居然會為這樣一件小事左右為難，一定會到萬分不可思議。

他這樣的人，價值七八位數的合同都能瞬息間做出決策，總不至于為這種事而躊躇。

周稷的手剛上歲歲的臉，準備把他醒，沒過一會又收回來。

他想了想，打電話給江季姝。

江季姝正坐在車上，準備出去洽談一下這次的設計方案，看到他的電話過來，連忙接聽。

“怎麼了？歲歲有什麼事嗎？”

周稷沉了口氣，聲音帶了點微不可見的不好意思。

“不是，是我有事想問你。”

“什麼？你問。”

擔心這事涉及歲歲，江季姝一點都沒有不耐煩，一副等著他說的架勢。

周稷這才開口。

“是這樣，我剛給歲歲買了飯拿上來，但是他已經睡著了，我不知道該不該醒他。”

江季姝啞然片刻，有些哭笑不得。

“就這？”

周稷說：“嗯，就這。”

江季姝沒多想，直接開口，“你把歲歲醒吧。”

“都這麼久了，先讓他吃點東西。”

“吃完再繼續休息。”

說著，想了想，“不用怕打擾他睡覺。”

周稷聽完，“好，聽你的。”

江季姝微微愣了會。

這才嗯了一聲，然后掛掉電話。

李衫就在江季姝旁邊坐著，把兩個人剛才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也不可思議的，嘖了一聲。

“他現在這樣，我覺得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

江季姝來了點興趣，問，“什麼？”

李衫挑了挑眉，雖然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這個詞是用來形容周稷的，可還是開了口，回了兩個字。

“謹慎。”

江季姝一陣恍惚，“為什麼這麼說？”

李衫給分析。

“你不覺得嗎？”

“他現在對歲歲和你的事上，過于小心了。”

這個判斷驚得江季姝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小心嗎？

李衫看這樣，想起來什麼，把手機拿到面前，“對了，這個你知道嗎？”

“嗯？”

李衫點開微博，找到周稷的微博，然后指給看。

“喏，這個。”

江季姝垂眸去看。

李衫在旁邊接著說話，“我昨晚上沒事干，就搜了一下。”

“以前我就關注周稷的，知道他一直沒有個人賬號，可昨晚上一搜，居然突然有了，我下意識覺得是假的，還專門去看了眼，沒想到還真是真的，貨真價實的方認證過的。”

“這麼多年了，這可是頭一遭。”

“然后我點進去一看，里面就只發了一條微博，就是這個。”

江季姝眼睫微，看著上面的容。

李衫說的，又何嘗不知道。

還沒遇上周稷，沒走到他面前的時候，曾無數次在深夜里敲下他的名字，一點點在網絡上看他的風和榮耀。

知道，他一直都沒有個人賬號。

而這上面的東西，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寫的。

他向所有人澄清。

他和葉知暖毫無關系。

底下網友的評論也很有意思。

【這個周稷是那個之前被拍到帥到掉渣的那個嗎！】

【周稷是我學長，那個姓葉的我之前在論壇上見到過，聽說之前不知道什麼原因，出國了好幾年，等回來好像又死皮賴臉湊周稷面前，人家那時候好像是有朋友的。】

【臥槽，這年頭，還搞什麼白月的戲碼？不會吧不會吧，人這麼個超級大帥哥加頂級富豪，怎麼可能一直等啊，這人想得也是，怪不得專門發了個微博來辟謠呢。】

【樓上，我就想知道，周稷后來的那個朋友呢？是什麼人啊？】

【這我不知道，一直被保護得好的，也沒人拍到，但是我敢保證，絕對絕對有這麼個人。】

江季姝只翻到這里，就沒再接著往下翻。

把手機遞給李衫。

“我之前沒看到，不知道這個。”

李衫嘆了口氣。

“我看到的時候，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過怎麼說呢，還是有些太晚了。”

江季姝眨眨眼，目不斜視，眼神看向前方。

李衫說得對。

太晚了。

就是太晚了。

如果這是在五年前，看到周稷發了這樣一條微博，一定高興得好幾天晚上都睡不著覺。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得實在有些太過卑微。

知道他心里大概有別人。

可還是死心塌地地跟在他邊，他只對稍微好一點，都欣喜若狂，自以為終于能得到他對自己的一點點。

可到頭來，那盆冷水還是把潑醒了。

現在，他公然澄清他和葉知暖的關系。

看到，沒有慶幸，沒有欣喜，只是有些茫然。

可過去明明因為葉知暖那麼傷心難過過。

笑笑，神淡然，“嗯，太晚了。”

李衫索也就沒再接著這個話題接著說。

“昨天那個我已經發過去給客戶看了，那邊滿意的，過會再商量商量，今天再忙一天，估計明天就可以回宜市了。”

江季姝點點頭，“好。”

周稷把手機放下，然后走到歲歲床前，給他掖了掖被子，開口，聲音得低，“歲歲，起來吃點東西。”

歲歲睡得有些沉，沒聽到，可大概潛意識里到了打擾，眉頭微皺了一下。

周稷雖然也有些不忍心打擾他，可想到江季姝剛才說的話，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他。

“歲歲。”

兩聲以后，歲歲才醒過來。

他看到周稷的一瞬間，還帶著困意的眸瞬間變得清醒。

周稷笑了笑，把剛才的東西放到他面前，抱著他起來。

“你剛才說都行，我就讓人做了點清淡的。”

說著，又自顧自解釋了一句。

“你還生著病，又剛剛才醒，東西不能吃得太多太雜，等你病好了，我再帶你去吃別的好吃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