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良安青云兄妹大眼瞪小眼,一時間接不出話來。沈云微微一笑,向著安清悠道:
“安大小姐才學高雅,倒不知有什麼佳對出來讓人欣賞一番。”
安清悠心里估量著青兒們采花尋材時候也差不多了,看看安青云那副作態的樣子,心里也很不愿在此久留。再一瞧沈云寫下的東西不覺心里一樂,后世的語法家們早就對這句話研究了個通。當下借勢輕聲道:
“沈公子卻是難為人了,既是古人名士的一番佳話,我又哪里是一時半刻能有什麼好下文來?”
說話間提筆用墨,卻是輕輕寫了“不能夠”三個字,卻在前面畫了一個圈,后面打了一個叉。悠悠地道:
“小子才疏學淺,這古人的意境卻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了,‘心’與‘清’二字實是極妙的,我想不出更好的詞兒,只能畫個圈打個叉代替。倒是中間這‘也可以’三字,想來卻是這幅上聯的關鍵之所在,便用‘不能夠’三字對之,想來前面一字為某之名,后面一字為形容其意,也就是了!”
沈云心中猛地一震,這“心也可以清”的古對確如安清悠所說,關鍵便在這“也可以”三字上,前面放個字,后面放個字,可以說添上什麼都對,好比“懷也可以開”,“目也可以明”等等。
安清悠所對的“不能夠”三字正是最核心的題眼,口上說對不出來,可是這畫上一個圈打上一個叉,有何止相當于對上了無數的下聯!
怕是之所以用“不能夠”這三字,還是自謙之意了。
沈云心中明白,可那邊安青云卻稀里糊涂,瞧著安清悠沒把完整對聯寫出,不免跳腳拍手笑道:
“果然沈家哥哥才是最棒的,知道沈家哥哥的厲害了吧!”
安清悠要的便是有人說這句話,當下便道:
“沈公子當然厲害。小子自愧不如,想來那采花兒調香的材料已收集了不,趕著回去調香,這便不在此獻丑了。”
說話間邁步出門,徑自飄然而去了。
安青云哼了一聲道:“什麼大姐,不自量力還想和沈家哥哥談文?誰不知沈家哥哥是才子……”
話沒說完,卻看著沈云目不轉睛地瞧著安清悠遠去背影,良久才執筆輕嘆道:
“想不到安家竟然有如此,沈某自愧不如,這一場談文,輸了矣!輸了個無完矣!”
說話間長而起,又對著安青云一揖到地,正道:
“三小姐,沈某趕考之日臨近,這段日子里正是要埋頭苦讀,三小姐若是無事,我等相見倒不如不見了。我看三小姐年紀還小,倒是不妨多學學你那大姐,在規矩行止上多下些功夫,當時對三小姐大有益。”
說完看了看案上那“不能夠”三個字,又是一聲長嘆,頗為黯然地自回房間中去了。
原本熱鬧的書房之中驟然冷清了下來,安子良見好好地熱鬧竟是這般散了,登時便跺腳罵道:
“本是好好地,三妹你這又是攪的甚麼局!大姐和沈兄都走了不說,你剛才那副作態舉止,怕是連我的面子,連安家人的面子也在沈兄面前丟了!”
安青云本就氣悶,沈云那番話里不愿理之意已是明明白白。此刻又被安子良一說,登時鬧了起來:
“本就是那個什麼大姐先和沈家哥哥斗的,你們怎麼都說我?怎麼不去說?現在倒好,沈家哥哥說我!連你這不的二哥也說我!我……我告訴母親去!”
安青云鬧鬧嚷嚷地去找徐氏告狀,安子良卻沒好氣兒地沖著翻了個白眼兒:
“切!我怎麼就不了?”
百無聊賴之間,卻又想起了剛才沈云和安清悠之間的一番談文較量,心道這大姐卻還真是厲害,能夠對上沈兄這許久還不落下風,雖是最后輸了,但好像輸也輸得有水平?不對不對,究竟是大姐輸了還是沈兄輸了?
便拿起了剛才安清悠寫下的下聯,仔細研究著念道:
“圈不能夠叉?”
“不能夠叉圈?”
“能夠叉圈不?”
“夠叉圈不能?”
“叉圈不能夠!”
安子良在屋中念的舒暢,門外的仆人聽得心驚膽戰!
二公子是出病了還是怎麼著?這是念叨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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