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目誠摯，「明錚背負了二十幾年的私生子份，不管上輩子如何，他始終是無辜的，爸說，他想補償他。」

「補償？」明佑像是聽到天大笑話般勾起角，「依著我對我爸的了解，他可不像是那種為了單簡單的補償可以將大片江山拱手讓人的人。」

於於理，在李韻苓母子看來都說不通。

明佑挨到傅染側，他執起的手握在掌心，「大過年的非要說這些掃興的話，我爸都過世這麼久了，算了。」

傅染用力回握住明佑的手掌，「我聽說，趙伯母生病了。」

「趙伯母？」明佑神有片刻茫然，「哪個趙伯母。」

傅染抬起眼睛同他對，「是趙瀾。」

明佑的口氣如此生疏，下意識里，可能都不願意往趙瀾上想。

「生病，什麼病？」明佑端起咖啡杯，眼裏的淡漠如此清晰，畢竟是陌生人，甚至有著比陌生人更多的怨怪和恨意。

「你上次也看到了，現在的狀況並不好，醫生說有抑鬱癥傾向。」傅染每說出一個字，都像是有把刀在心口一寸寸割過，起先力道還很小，說到後面幾個字，簡直可以用剜心剔骨來形容。

「抑鬱癥？」明佑不以為意，薄間漾出漠不關心的語氣，「那又怎樣，是自找的，當初好好找個人嫁了何至於淪落到今日？」

明佑似乎還想說下去，眼睛瞥到傅染的臉他適時收住口。

傅染捧著溫熱的咖啡杯出神，明雲峰說是為他好，在明雲峰床前發過誓，也想為明佑好。

但所謂的好，不得不建立在對別人的傷害上。

「傅染？」明佑輕喚。

傅染話到邊，猶在斟酌，「佑，你也說你爸都過世這麼久了，都算了吧，不管心裏想不想接，趙瀾的要求也在理之中，想要有個祭拜的地方而已。」

其實倘若真能看開的話，人都死了，也無所謂再爭下去，明雲峰自然也不希死後連趙瀾和明錚的面都見不上。

所謂的安心，也只是李韻苓想自己心安而已。

明佑翹起一條，氣氛久久沉默，杯子裏的咖啡已然涼卻，嘗在中失去原有的滋味。

他修長手指落於膝蓋上，食指毫無節奏敲打。

傅染側首去，細碎的金黃過巨大的落地窗進來，將明佑的臉打得晦暗不明。

他陡然把臉別向傅染，「那你說說，他們私自在雙人墓碑上刻著趙瀾的名字又算什麼意思？倘若不是有前車之鑒，我媽何必做得如此決絕？畢竟，」明佑口劇烈起伏，「土為安，誰希去打擾亡靈？」

傅染對上明佑的視線，「一開始這件事明錚就做錯了，你來我往只會將傷害無線擴大，佑，給他們次機會，或者定個規定也好，哪怕一個月或者三個月見一面？」仟韆仦哾

「不可能，」明佑毫不猶豫打斷傅染的話，「這是我媽的意思，遷墳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我爸再見那對母子，既然當初趙瀾默認了明錚的做法，就要為今後有可能到的所謂傷害付出代價！」

「現在已經付出代價了，佑，你點點頭就能拉把，你爸也不希……」

「傅染！」明佑冷冷打斷的話，空氣的氣氛瞬間結冰，「我們不要為這些無謂的小事吵了。」

傅染著他潭底一閃而過的戾，已經知道不可能說服他，傅染雙手進兜，手指到放在裏面的照片，眼前彷彿閃過男那雙純真而乾淨的眸子。

兩個人的立場不同，自然是不歡而散。

傅染在玄關換鞋，明佑眼睛過玻璃屏風盯著的影，傅染彎腰拉上拉鏈。

「我送你。」明佑搭起的一條落地，傅染右手已經旋開門把，「不用了，我自己打車。」

大步出門口，年後的溫暖有餘，卻餘力不足，腳步虛空一級級步下石階，明佑視線盯著落地窗外漸行漸遠的影，他想了半晌，拿起車鑰匙追出去。

剛走到門口，看見傅染攔了輛的士車絕塵而去。

司機大叔眼睛從後視鏡上收回，「跟老公吵架了？」

傅染目別向他，計程車司機有很好的攀談能力，且一般觀察力極強，「嗨，小兩口床頭打架床尾和，我兒前兩天跟我婿吵架，也嚷嚷著要回來，等我下班去接的時候，早被我婿哄得開開心心的了。」

司機笑著又道，「你們年輕人啊，你看，你老公方才追出來我都看到了，小姑娘脾氣還是比較急躁吧？」

傅染無奈地勾翹起角，司機大叔雖然話多，但比較親切，傅染著後視鏡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臉，看上去是個脾氣急躁的人麼？

「師傅，麻煩去南生活廣場吧。」

「想到要給老公買個禮？」

這都能看出來？傅染不由驚詫，學過心理學的吧？

還有幾天就是正月十五了，儘管並不是明佑真正的生日，但之前給他過得那天，再沒有別的人知道。

況且明佑早些日子就跟說起，讓生日陪他。

尤應蕊乘坐計程車一直在中景濠庭外面候著，明佑讓別過去，又沒有旁的見面機會，本想趁沒人注意的時候進去，沒想到看見傅染大步從裏面出來。

尤應蕊急忙令司機一路跟著傅染來到南生活廣場。

傅染沒想到要給明佑買什麼禮，經過品店門口，腳步放慢后折進去，服務員親切地詢問，「請問需要什麼幫忙？」

傅染在男裝區轉悠，「我想買份生日禮。」

「請問買給誰，父親？男朋友？還是一般的同事？」

傅染說出男朋友這三字，還是覺得有些彆扭，服務員習以為常，「男朋友的話，我推薦給您一款新到的皮帶吧。」

傅染跟著服務員來到櫃枱，馬仕獨有的標誌，這也是明佑慣用的牌子。

他似乎對它有獨鍾，家裏的跑車也是布加迪威龍馬仕版。

服務員戴著白手套，從櫃枱拿出樣品，聲音溫親切，「送給男朋友皮帶有特殊含義，綁住屬於自己的幸福。」

說得比較含蓄，這話宋織曾經說過，只不過另有一番深刻含義，「綁住男人的下半，讓他不敢出去花。」

黑的流利線條，鉑金皮帶扣熠熠生輝，有些東西看對眼后不需要再挑細選，「就要這條。」

「您真是好眼，請跟我到前臺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