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道：“不如何，不過是突然豁然開朗，我一直疑到底是誰有這個能耐，在我固若金湯的皇宮之中指使那麼忠心的朱尚宮對那個孩子下手，還查不出來。”

　“我之前還懷疑是榮隨之，倒是從未懷疑到你上鐸的頭上，哪怕知道你滋生了野心，也未曾懷疑你會費盡心機的除掉一個孩子，我以為你上鐸不會將那個孩子放在眼里，沒想到我高看你了。”

　“現在看來，因為上皇后，你的確有機，也有能耐，一切合合理，只是上鐸，其實你犯不著對那個孩子下手的，你殺錯人了，不過一個無辜稚子。”

　上鐸冷笑諷刺：“無辜？他是先帝和朱氏的孩子，是穎兒的傷痛，是你們姬氏對我上氏的欺辱，他就是該死的，什麼稚子無辜，難道我的妹妹就不無辜了？合該被你們如此踐踏？”

　他的確心中本就有野心，但是他的野心一開始是藏在心里的，沒想過反叛姬氏，即便是姬沉和姬珩相繼駕崩后，也只是想要謹守本分，好好輔佐上穎和新帝。

　是自從上穎死后，得知姬元顥的世，猜到前因種種，才對姬氏生恨，釋放自己的野心和抱負，不管他后來心變得如何，也都是因為對妹妹的心疼才選擇走這一步，為自己，為上氏和妹妹要個公道。

　葉歡見著上鐸這憤恨譏諷的神，終歸不想與他爭辯，嘆了口氣，心平氣和的道：“那個孩子，不是我皇兄的，是朱氏與姬珣私通生下的。”

　上鐸愣住了，好一會兒才突然笑了，似乎是聽了笑話一般，愈發諷刺：“璇璣公主還真是豁的出去，為了打消我對姬氏的不滿，竟然不惜這般辱沒死去的哥哥，這樣荒謬的話都說得出來，可真是個好妹妹啊。”

　葉歡靜靜地看著他，好一會兒不說話，眼神毫無波瀾。

　上鐸面上的譏笑漸漸凝固了，心中也一點點的沉了下去，眼中慢慢地凝結著不可置信的神。

　葉歡其實不想再提這個事，可是既然要和上鐸說清楚其中種種，就得把這些事說明白。

　道：“我皇兄曾被慕容瑤下了蠱毒，斷絕了子嗣，他這一生是不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所以，你以為的那些虧待和欺辱，都只是你以為，我的父皇，我的哥哥都未曾愧對上氏和你的妹妹，也沒有對不住你上鐸。”

　“如果說上穎曾有委屈，曾折辱，那都是我的過錯，是我不待見，才讓過委屈，與我父兄無尤，若有罪過，我承著就是，你若是以此來怨懟死去的人，大可不必。”

　“當然，我與他姑嫂之間這麼多年，其中的是非對錯只有我和知道，也只是我和之間的事，也與上家無關，我也未曾愧對上家，不到你來評判。”

　上鐸當即辯駁：“這不可能，你休要胡扯這些來搖我！就算那個孩子不是先帝的，那最后他留下詔，把江山權力給你和你的孩子不管，你為了自己獨攬大權又把穎兒死，這總是事實！”

　葉歡聞言，哂笑一聲，只是問他：“上鐸，你了解過你這個妹妹麼？你知道你的妹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麼？”

　上鐸沉著臉死死的看著，沒說話，似乎被問住了，也像是想看怎麼說。

　葉歡悵惘嘆息：“逝者已矣，我本不該評判什麼，但是事到如今，我還是得說，你的這個妹妹，我的這個嫂子，的眼里心里只有我的哥哥姬珩一個人，心生偏執，生死相依。”

　“為他，任何退讓都可以，任何委屈都能，已然是失去了自我，只為了他活著，沒有了姬珩，是活不下去的，你覺得當時自絕殉，還需要人麼？”

　上鐸想反駁什麼，可是話到邊說不出來，因為他知道，這是真的。

　他的那個傻妹妹，滿心只有姬珩，正是因為知道癡傻，所以當聯想到那些的時候，他有多疼這個妹妹，就有多憤恨。

　葉歡繼續道：“我皇兄留下詔的時候，只是預見了他可能有去無回，為了拴住我，不讓我帶著孩子跟元決離開，而非不顧，只是太了解了，皇兄崩逝的時候留下的命是什麼你也清楚，也不用我多說。”

　“可還是選擇了殉，選擇了丟下一切去尋求想要的那份深，你以為我想讓死麼？我比你還想讓活著，如果還活著，我還能有得選擇，死了，我便只能永遠困在這里。”

　“你看著是我占盡了便宜，占據了的一切尊榮和權位，可事實上這不過是對我的報復，報復我一心想要離開擺這里，卻不得不困守在這里，沒有選擇的余地。”

　不是在中傷死者，而事實上上知道，上穎的自殺，除了失去姬珩活不下去之外，確實是有這個原因。

　上穎恨，卻不能對如何，自殺把一切都留給承擔，便是上穎對的報復，也是對姬珩的報復，因為到最后，姬珩選擇了放走。

　或許姬珩在最后一刻，是對不住上穎的，想著放走，把一切困局都留給上穎，可是他了解上穎，其實知道他死了，上穎是活不下去的，哪怕托付江山都沒用。

　他的那些安排，其實是為了全這個妹妹，放棄了大啟的江山，任由那些人作爭奪。

　可是不管怎麼樣，他們夫妻之間的那些仇酸楚，都是他們自己的是非，上穎心甘愿的沉淪在姬珩的世界里，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還不至于讓上鐸來借由生恨。

　上鐸聽說完這些，心中的沖擊是很大的，自己一直認定的事就這麼被擊碎了，而他心知肚明，本無話反駁。

　就好像瞬間被干了力氣，面死灰，有些站不穩。

　葉歡如釋重負一般深吸了口氣，斂了斂心緒，繼續冷聲道：“好了，該說明白的也說明白了，上鐸，我希你到死都給我記住，我姬氏從未對不住你們上氏，你因為這些種種滋生的不滿也該到此為止。”

　“此后你心中是恩是怨，都只是你野心作祟了，別再以你的家族恥辱和你妹妹的委屈做借口，你不配，我姬氏也不起這些冤。”

　“現在，我們也該聊聊，你該怎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