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帶著花香吹過來，蟲鳴鳥聲此起彼伏，聽上去很是熱鬧。

“今天的西瓜可甜了，我跟你們說……”

蘇晚端著切好的西瓜歡歡喜喜地走出來，卻是直到把西瓜放到桌邊，才察覺出異樣。

嗯？

疑地看向兩人，王遠神雖郁，但看上去，心似乎不錯？

至于徐鎂這個鬼靈，怎麼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

“你們……”蘇晚斟酌著用詞，拿起西瓜問：“不吃塊西瓜嗎？”

“嗯。”

出乎意料地，王遠手接過了手上的西瓜，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看來，剛剛沒看錯，王遠心是真的很好。

“小……”

見徐鎂還沒回神，蘇晚拉過的手，將西瓜塞過去，又將桌面上的書合起來放到一旁，“吃西瓜吧。”

徐鎂這才回過神來，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后也只是點了點頭。

蘇晚心下松了口氣，看來不是什麼大事兒。

等吃完西瓜，蘇晚開始給王遠看診，徐鎂坐在一旁一邊研墨，一邊看兩人一問一答。時不時蹙眉，時不時疑。

“看來，好多了，好好吃藥。”蘇晚拿起筆，蘸了蘸墨，開始寫方子。

“我……”

王遠的聲音響起，蘇晚提起筆看向他，“秋闈……要……開始了。”

蘇晚皺起眉頭，臉眼可見地變得不好。

王遠張的攥住了自己的裳，“我想參加……”

蘇晚臉稍霽。

王遠：“……秋闈。”

蘇晚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就聽他問：“你能不能……”

蘇晚：“？”

“跟我……”王遠看上去有些張，說話都變得艱難起來。“一起去？”

蘇晚：“……”

徐鎂：“……!！！”

“不行！”

半晌，不等蘇晚開口，徐鎂便拍桌而起，氣憤道：“我二嫂已經嫁給了我二哥，怎麼能隨你去參加鄉試？！”

氣紅了一張臉，毫不給王遠解釋的機會，便怒氣沖沖道：“我就知道，你是看我二嫂長得好看，對圖謀不軌！我告訴你，想都別想，門都沒有！”

徐鎂一向勇敢，蘇晚是知道的。

但，沒想到這小丫頭這麼勇敢，往那兒一站，指著王遠鼻子瞪著王遠的氣憤模樣，活像是要把對方生吞活剝了似的。

王遠大抵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遭，一時間傻了眼，等回過神后，一把奪過蘇晚手中的筆，扯過一張泛黃的草紙便在上面寫了起來。

很快，寫滿字的紙張被遞過來，蘇晚低頭看了一眼，瞬間明白過來。

角了，看著王遠尷尬一笑，將紙張遞給了徐鎂。

徐鎂正生氣，看完紙上的字，小臉微紅，但很快就雙手叉腰，秉承著懷疑道：“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長這麼大，還沒聽說過誰去考試還帶著郎中的。”

蘇晚心說，這事兒還真有。

前世，部隊里的好朋友的弟弟，心理狀態一直不太好，高考之前全面崩潰，后來依著部隊里的關系找了個專門研究心理學的老教授，那老教授陪著他去參加了高考。

不過，那弟弟也爭氣，考上了全國排名前三的醫科大。

但，這事兒不好說，蘇晚便扯了扯徐鎂，輕聲說：“你先坐下。”

“二嫂……”徐鎂蹙眉，還再說，但見蘇晚沖使眼，便乖乖坐了下來。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蘇晚看向王遠，“鄉試也沒多天了，以你現在的狀態，讓你自己去參加鄉試，的確是有些困難。”

“嗯。”王遠應了一聲，低著頭沒說話，長且直的眉皺著，視線盯著攥著裳的雙手。

看出他的張和忐忑，蘇晚嘆了口氣，也跟著為難起來。

鄉試三年才一次，如果王遠錯過今年的考試，就要再等三年……

但……

若這是二十一世紀，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但，這里是大寧國，是男尊卑的時代，是對要求極為嚴格的時代。

如果跟著王遠去了，孟氏可能不會說什麼，可不能保證別人會怎麼想。

氣氛冷凝下來，桌上的人都沒再說話。

隨著時間的流逝，王遠的心變得焦躁起來，就連蟲鳴鳥聲都讓他覺得煩躁。

膝蓋上的裳已經皺，手心里攥著的服早已經因為汗漬變得濡黏膩。

王遠的頭，越發低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很多事，想起去茅房小解時，被人一腳踹到茅坑，弄臟了一裳，想要爬起來，卻再度被人踹進去……

再比如，他的書，會不翼而飛，等找回來時，上面滿是腥臊的尿漬，再比如，課桌里會翻出蟲子的尸，甚至活生生的蛇，再比如，他用來吃飯的碗，會忽然沾滿屎……

所有的事，一件件，一樁樁，一點一點結集的黑大網，將他整個兒罩住，結結實實，不留一隙地罩住。

無法呼吸，無法逃離。

曾經的譏笑嘲諷從四面八方襲來，無孔不地打在他上。

好恨。

好怨。

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這樣？

為什麼我要變現在這樣？

我為什麼還沒有爬到高？

我為什麼還沒把他們踩在腳下，踩進污泥里！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我跟你去。”

輕的聲音，像是翻山越嶺，日夜兼程，從遙遠的地方而來。

“我跟你去，遠表哥。”

不是……幻覺嗎？

眼前的黑霧似乎在散開，無孔不的譏笑聲漸漸散去，就連那張束縛著他的黑大網也漸漸松開。

……

他重新看到了，看到了自己的裳，甚至看到了桌面下的土地。

“你準備一下，看看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像是浮在空氣中，滿滿地都是不真實。

青年緩緩抬起頭，卻只看到蘇晚白皙好看的側臉。

他角了，一句謝謝堵在嚨，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

蘇晚沒看他，正低頭寫著什麼。

“喝水嗎？”

悉的聲音帶著一別扭，王遠緩慢的轉過視線，就看見徐鎂不知道什麼時候倒了一碗水遞過來。

仍舊是蹙著眉頭的模樣，小臉也還帶著紅，但卻沒了先前的嫌棄。

“你到底喝不喝啊？”

見他不，徐鎂急躁地問了一句，甚至還跺了下腳。

他沒再猶豫，手接過，一飲而盡。

徐鎂長松了口氣，看著青年蒼白的臉，抿著沒說話。

“謝……謝。”

王遠放下瓷碗，低下頭，不大自然地開口道謝。

徐鎂看著他額頭細的汗珠，想著青年剛剛低著頭，子控制不住抖的模樣，抬手遞了塊兒帕子過去……

【作者有話說】

王遠這個事，我是綜合了兩個男生的況寫的，其中一個今年21歲，武漢醫科大，小時候因為是留守孤兒盡了欺負，現在依舊很偏執，另一個曾經很優秀，因為被欺負，加上父母不理解，比較嚴重，雙重人格，但我不想把王遠寫的那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