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溫暖的燈下，氣氛卻有點僵。

吳慧輕輕嘆息一聲才開口，問了林澈怒河的事，問了昨晚的況。

林澈沒有瞞，一一回答，吳慧的眉頭一點點皺起，整個人眼可見地越來越焦急不安。

吳慧看著林澈，“這麼說，的事你都知道了，是嗎？”

林澈規規矩矩地坐著，點頭回答，“是的，阿姨。”

吳慧收回視線，看著自己的膝蓋，沉默片刻，開口道，“小澈，阿姨很謝你，在知道這件事，知道的況后，還愿意和在一起，阿姨看得出來，你是好孩子，也是真心對好……”

吳慧說著，抬起頭，看著林澈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哀求，“可如果你是真的為好，你能不能幫阿姨勸勸，不要再追著這個案子查了。”

林澈的手指收幾分，沒有回答。

“今年就畢業了，有很好的工作，有了男朋友，況也越來越好，老沐再有五年也能出來和我們團聚了，這樣的日子我盼了十多年，真的不敢再賭了……”

吳慧看著林澈，渾濁的眼淚溢出眼眶，“對我來說，十多年都這麼過來了，真相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健健康康的，像普通的小姑娘那樣，過簡單平凡的日子，這就夠了。”

林澈沒有打斷吳慧，聽把想法和擔憂一一說完。

“……說了這麼多，小澈你應該能明白阿姨的想法了吧？”

林澈點點頭，又給吳慧遞了一張紙巾，“阿姨，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也明白。”

林澈結兩下，說出醞釀了好一會的話，“可是阿姨，的想法，你又真的明白嗎？”

吳慧眼淚的作一頓，點頭道，“雖然不是老沐親生的，但是兩人比親生父還要親，我知道一直想還爸爸一個清白。”

“阿姨，不止這些。”

林澈前傾幾分，看著吳慧的眼睛，認真地開口，“真相，對來說，很重要。”

“一直在自責，自責案子剛發生時，沒有站出來，沒能說出看到的真相。”

吳慧搖頭，開口語氣有幾分激，“可是這不能怪啊，不是不想說，是生病了，說不了，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怪，老沐更不怪啊！”

林澈點頭，順著吳慧的話說了幾句，讓吳慧緒穩定下來，才接著開口。

“正是因為你和叔叔都不怪，都心疼，想保護，這讓更自責。跟我說過，是相互的，你們為了犧牲，為了付出，也想要做點什麼，想要為叔叔證明清白，想要一家人早點團聚。”

“你們都擔心繼續接這個案子會加重病，可是你們想過沒有，的病因就是這個案子，如果這案子就這麼蓋棺定論了，叔叔一輩子背著殺人犯的罪名，真正的兇手卻逍遙法外，那心里的自責永遠無法消減，這件事的影一輩子會跟著！”

“阿姨，你應該也看到過之前新聞里報道，江州大學一個教授侵犯學生的案子吧？”林澈問。

吳慧點點頭，因為沐也是在江州大學，所以當時特意留意過這個新聞。

“這個案子，是幫著破的，也是鼓勵那些多年前遭遇侵犯的生勇敢站出來。說，如果對上的傷痕閉口不提，選擇逃避，或許可以讓害人看起來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可如果這樣，捂著的傷口會腐爛，會侵蝕周圍好的皮，勇敢地撕下遮蔽傷痕的外，雖然會痛一時，但是去面對了，傷口才能結痂，人才能釋懷，才能真正從影里走出來，真正過普通人的生活。”

“這才是真實的想法，想去面對，想要走出這件事的影，想要放下心里的枷鎖。”

林澈看著吳慧，真誠問道，“阿姨，你是想真正過普通人的生活，還是只想讓看上去像普通人？”

吳慧看著林澈，握著紙巾，眼淚都忘了，眼淚有點木然，好似在思索著什麼。

兩人沉默許久，吳慧才深吸一口氣，重新開口。

“小澈，你說的這些道理我也懂，既然你這麼問我，那阿姨也問你，你知道那幾年怎麼過來的嗎？”

“你看到的，是開開心心，會笑會鬧的，可那個一言不發，瘦的皮包骨頭，每天都在噩夢中驚醒，用指甲把自己的扣下來，用腦袋撞墻，驚恐地在門后，幾天幾夜不吃不睡的，你見過嗎？”

“你看過小小的一個人，躺在慘白的急救擔架上的樣子嗎？那氧氣面罩和的臉一樣大，你看過胳膊上，手上，全是打針輸留下的針眼的樣子嗎？”

“你能想象我拿著寫著名字的病危通知書時，心里有多害怕嗎，能想象我聽到醫生跟我說考慮把人送到神病院時，是什麼心嗎？”

“你知道從那樣的狀態，變現在這樣，我、禾岑教授，還有自己付出了多，承了多嗎？”

……

吳慧說得滿臉是淚，林澈的眼尾的紅加深，放在大上的手，攥著，骨節發白，手背上青筋和管都翻鼓出來，結每滾一下，都顯得異常艱難。

吳慧痛苦地輕搖著頭，“小澈，我知道你也是為了好，我也想讓老沐清清白白地過后半輩子，可是你沒經歷過那些，你不知道阿姨心里有多怕。”

林澈吞咽了兩下，開口聲音開始嘶啞，“阿姨，你說的這些我會去了解的。”

林澈說著，抬起頭，深邃的眸子里，藏著波瀾，“雖然我不知道那幾年經歷了什麼，但是我知道，遠比你們想象的堅強，不僅僅因為熬過來了，還因為獨自在這件事的影中，已經走了很久了。“

林澈把沐這些年查到的東西，一件一件，一樣一樣，都告訴了吳慧。

吳慧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后面的心疼，一邊聽一邊哭，握著早就被眼淚浸的紙巾，攥著口，覺得連呼吸都困難。

林澈一邊安，一邊開口，“阿姨，我知道我可能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但是為了不讓你們擔心，這些年已經獨自承了太多。如果一開始你沒有把這件事當洪水猛，閉口不提，愿意多聽聽的想法，愿意支持，至這幾年不會過得這麼辛苦，至不用一個人去面對痛苦和恐懼。”

房間里的沐，背靠著房門，兩手抱著，坐在地上，聽著客廳里傳來的微弱卻清晰的對話，子微微抖著，白凈的小臉全是淚。

哭是因為媽媽哭了，心疼媽媽這些年不容易，心疼這麼擔心自己，自責自己讓擔心難過。

哭也是因為林澈說的這些話，他真的懂自己，真的在用自己想要的方式來關心和保護自己。

哭，是因為到了被，是因為在黑暗中，終于有人牽起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