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雀》65
這廂虞錦自欺欺人眠時, 那廂貞慶帝與虞廣江正停駐在石林。
貞慶帝到底是見慣了大場面,行至中途便已然回過神來,他斜眼瞅瞅那位面尚還復雜的老父親, 從侍手中接過一小碟魚食。
往池里一撒,錦鯉躍然, 驚起一簇細小浪花。
虞廣江稍怔, 連忙拱手道:“微臣教無方, 驚擾圣駕, 還圣上恕罪。”
貞慶帝擺手:“我看令千金膽識過人, 非一般子可比,且重重義, 倒朕刮目相看。”
虞廣江訕訕, “姑娘家莽撞……”
貞慶帝瞇著眼輕“嘶”一聲打斷虞廣江的話,猶疑道:“令千金與南祁王……南祁王生辰在即,過了生辰便二十有四,早早過了尋常男子婚的年紀, 倒是該婚了。”
貞慶帝說罷頓了頓。
其實按理說沈家與虞家一南一北, 手握重兵,是不宜再結親家,否則實在令人生畏,但貞慶帝忽然想起昨兒正殿上戶部尚書爭論一事。
南祁王年年手著朝廷要馬要糧,說實在話,貞慶帝避之不及,鄭尚書才只好獨自背下這口鍋。其實貞慶帝不是沒想與靈州借糧馬, 但朝廷本就也虧待靈州,虧得靈州氣溫土壤適宜,虞廣江早些年又自己領人開墾荒地, 這才有了如今盛況,是以饒是帝王九五至尊,也舍不下臉來開這個口。
可若是兩家結為親家,那可不就順理章解決了這連年大患?
且若虞家那小千金要是與沈卻投意合,他強行拆散反而落不得好,不若賣兩家個面子……
貞慶帝老狐貍似的了須:“這世上之一字最為可貴吶,若是虞卿與沈家皆有意,朕便做這個主,賜婚如何?”
聞言,虞廣江大為惶恐,未及開口,便被遠來的侍打斷:“圣上!太后娘娘急火攻心,又、又暈了過去。”
貞慶帝神一變,忙抬腳去了太后的暮山閣。
不必問也知是永安郡主的事。
昨夜麒山塌方時永安郡主也尚未離開東山林,至今不見人影,太后初聞消息時便暈了過去,眼下許是子遭不住,又昏了一回。
到底是未來的兒媳,虞廣江蹙眉問了問隨侍:“還未找到郡主?”
隨侍搖頭,后輕輕一頓,道:“大人,公子也不見了。”
虞廣江步子忽頓,略有驚訝道:“什麼?”
隨侍道:“公子昨日進東山林捕獵,應當是沒出來,屬下已命人去尋,只尚未發現蹤跡。”
虞廣江眉梢輕,道:“怎麼現在才說。”
隨侍也很無辜,道:“您說天塌下來也先找二姑娘,且說大公子的事暫且擱置擱置。”
這話是說輕了。
昨夜里隨侍本稟明虞時也失蹤一事,可虞廣江擔憂虞錦,隨侍才稟了句“大公子”三字,便被虞廣江不耐煩地擋了回來,說什麼——
“天塌下來也讓那混賬小子等著!”
虞廣江:“……”
是他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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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往常慣例,秋狝第二日應當公示獵,以評個甲乙丙級,但由于麒山山崩,好好的秋狝不得不中斷,且姑娘家膽小,夜里的轟鳴聲驚病了好些個,一時都萎靡在屋里,不肯出門。
侍衛進山林搜救,一直到日暮西山那些逗留之人才被抬回的抬回、攙回的攙回,都是些意氣風發的頭小子。
玥隨皇后侍奉在暮山閣,聽聞屏風側太后虛弱地在問永安,張地攥住了窗欄。
昨日,是見過永安的。
只是二人慣常生了些口角,說是口角,其實也就是玥單方面慪氣,永安郡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誰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樣,可就因此玥才更惱。
惱怒之下,也不曾多想,便命人在永安所在的那天小徑上設了捕網陷阱?
許見竹或許、或許本該早早回行宮的。
眾所周知,玥公主與永安郡主雖為年齡相仿的表姐妹,但自便很不和睦,這不和睦主要現在玥數次爭鋒相對上。
永安自就穩重聽話,言行舉止無可挑剔,得皇祖母疼便罷了,連父皇都時常要同永安學習,玥理所當然恨極了永安,刁難。
可絕不敢害人命呀!若是永安因喪命,單是想想此事便令人膽……
好在不出一刻鐘,便有宮匆匆來報:“太后、太后娘娘!永安郡主回來了!”
太后如何玥不知,但是結結實實松了口氣。
可據說,永安郡主卻不是被軍守衛找著的,而是自個兒安然無恙回到行宮,還攙扶著一瘸一拐、臉異常難看的虞大公子。
不過,好在此次塌方并未造太大損害,因此圣上只責令了欽天監未能提前窺得天象有異,重重罰俸之后,便又命皇后與貴妃持起小宴。
畢竟秋狝乃彰顯國力之盛典,怎可頹靡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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