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視線那食盒里頭，目里帶著些輕視，“別是小廚房的廚司隨意做出來敷衍的罷？”

榮太后不贊同地看了一眼，“顧嬪孝順，還知道給哀家送吃的，都沒見你給哀家下過廚呢？”

世家宦子，不需廚藝來添加彩，因此太后也不認為顧青昭真能下廚了，但至有知恩圖報這份心，就很是滿意了。

齊渺嗔，“姨母又不是不知道，渺兒廚藝最差了。”

“所以哪敢你下廚啊，就怕你把廚房掀了。”姨甥之間有緣關系作為紐帶，總是不知不覺中顯出親近的。

顧青昭端莊坐著，只當自個兒是個看客，也無需羨慕嫉妒的。

榮太后掌宮多年，親自籌辦過的宴會不下百場，這樣一個尋常的小場合里，自然也不會顧青昭了冷落，略微和齊渺說了幾句話，就笑著看顧青昭，“正好我也了，正好想吃一些東西。”

顧青昭將食盒里頭的吃食一一端上桌來。

食盒分三層，上頭的兩層是兩碟子好克華的小點心，最底下則是一盅熱乎乎的羹湯。

才掀開蓋子，那子鮮香就溢了出來，太后素來不吃，也被那香味勾得心。

“是聞著味兒就人食指大了。”

“回太后，這是貞子鴿湯。”顧青昭素手呈了一碗恭敬遞到太后跟前，介紹道：“貞子有補肝腎，烏須明目之功效。鴿質細味，若是腰膝酸，每日喝一碗，亦能松緩筋骨。

聞言，太后眉目更慈和了幾分。

這個年紀的人，總容易目眩，加上近段時日來勞先帝的喪儀，也確實腳僵麻了許多。顧青昭這湯，送得很合心意。

“這湯羹一味，華都在湯羹里頭呢。”沁芳遞給太后湯匙。

太后笑著贊同，手持湯匙，微微飲了一口，一鮮香便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太后連連頷首，“確實不錯，能做到這樣湯鮮，可見是下足了功夫的。”

太后這一生什麼好的沒吃過，品鑒出來都說好的，自然非同一般。

“太后再嘗嘗這。”沁芳一手攬著袖口，一手持了銀筷淺淺夾了鮮放到太后跟前的碟子里。

太后很是給面地用了，也是不吝夸贊，“質，可堪上品。”放下銀筷，看向顧青昭：“顧嬪著實有心了。”

眼神不聲地瞧了眼的兩手。

只見蔥白細的右手食指上，約有個泛紅的小泡，太后頓時了然于心。

“你還有孕，這樣的事，日后就旁人來做就是，別累著自個兒。”溫聲。

“是，妾知曉了。”顧青昭笑著應聲。

不枉守著燉了一個時辰，不管太后是真心覺得菜好還是其他，有這句話，就覺得這一番辛苦是很值得的。

齊淑妃笑著，意味深長道：“姨母素來這樣，總是顧及著旁人的面子，顧妹妹也確實辛苦。倒是我憊懶了，從小家里人就不讓我去廚房里頭，真真是不會這手藝。不如顧妹妹，學得這樣好的功夫。”

顧青昭像是聽不見話里話外的意思，像嘮著家常一般，解釋著：“嬪妾與家中妹小時候口味刁鉆了些，家中母親怕我們姐妹二人吃不好，便請教著廚司自個兒琢磨了些菜肴出來。在家中時，才從母親那里學了幾分，手藝拙笨，太后、淑妃娘娘不嫌便好。”

“哪里就是手藝拙笨了，哀家瞧著確實是好。”太后笑意，眸里噙著慈，“顧夫人是慈母，更是個會教導子的。”

“母后這兒好生熱鬧呢。”三人正說著話，唐昀就大著步子進來了，一見顧青昭，他眉眼就和了幾分，走近前來，先躬給太后問安，“母后萬安。瞧著母后心很是不錯。”他眸看向那盅鴿湯，“這是慈安宮的廚司做的？瞧著手藝進了許多。”

不管怎麼樣，夸夸自家母后宮里的小事，不過皮子的功夫，卻能太后笑逐開，也是很值當的。

誰知太后笑著搖搖頭，“慈安宮的廚司哪有這等手藝，這是青昭專門做了給哀家送來的，哀家總說顧家丫頭孝順，陛下瞧瞧，是也不是？”

唐昀驚訝之余，笑著坐到了顧青昭和太后中間，“昭兒對母后之心同兒子是一般無二的。”

他不余力在太后跟前說顧青昭的好話，齊淑妃見了很有些泛酸，努力調整好了笑容，搭腔道：

“方才姨母還夸顧妹妹呢，早知如此，在閨中時，我也該多學學的。”

在榮太后這里，唐昀自然要給齊氏臉面，便淡笑著說了一句，“個人興致不同罷了，你琴彈得就很不錯。”

可細聽，總覺有些敷衍的意思。

顧青昭沒敢看他，心里卻忍不住笑。

這人遇到懶得應付的事時，比還要能敷衍。

不過這也就是看在榮太后的面子了，若換了其他人，他只怕都懶得搭理。

齊淑妃卻沒看出來他的不在意，他目一投過來，齊渺就很神激了，“說起來陛下忙著，許久沒聽臣妾的琴了呢。”

淑妃眼輕挑，暗示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可唐昀就跟眼珠子蒙了霧似的看不出來，不咸不淡打著哈哈頷首：“近來朝政繁忙，也確實沒顧得上。”

顧青昭忍不住用余去看他。

這人故意的吧？

唐昀大概是到了的視線，角微微輕揚。

兩人的小作雖很不顯眼，可太后那火眼金睛哪里看不出來，也只有那不開竅的外甥還樂呵著呢，“陛下若是不忙，臣妾便回鸞宮抱了琴來為陛下彈奏。”

“你忙著勞宮務，怎好再你勞累。”這話倒說得好聽，可該拒絕的還是拒絕了。

可落在齊淑妃耳朵里罷，還覺得他為了好呢。

顧青昭心中暗暗腹誹，皇家子果然多呢。

上頭太后不忍自家外甥再犯傻，便一臉疲倦地道：“哀家有些乏了，陛下和顧嬪就先回去罷。渺兒，送我去配殿休憩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