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秦老太立即看向院子外,急匆匆地迎了幾步問:“咋樣,咋樣?賣出去了嗎?有人買嗎?”
秦老太像個連珠炮似的。
旁邊秦老頭看眼秦二叔他們的臉,頓時鬆了口氣,像如釋重負似的。
別看他好像不在意,他隻是表現的沒那麽明顯而已。
“肯定賣出去了,沒看見嗎,這幾個丫子都快咧上耳子了。”
“真的?”秦老太頓時驚喜。
秦二叔、秦三叔,這倆人笑著直點頭,丁蓮累夠嗆,但依然一副溫溫的語氣:“娘,真的,咱之前做的那一批全買了,不但如此,還談一個大單子。”
這回丁蓮進城漲了不見識。hTTps://WWw.GGDOWN8.org
秦卿見嗓子都啞了,連忙倒騰著小短,喊了一聲大哥哥秦詔安,帶著哥哥們給幾人端來冰涼的靈泉水。
“寶兒真乖,真孝順,”丁蓮笑著小秦卿,然後一把將孩子抱了起來。
“走走走,”老太太喜上眉梢,“先回屋,回屋再說,咋賣的?咋談的大單子?”
可好奇死了。
等來到老頭老太太這屋,丁蓮剛要開口,就聽秦三叔啞著嗓子說:“老四媳婦你歇歇,我和二哥說。”
秦三叔喝了半碗水,算是解了,嗓子也好多了。
事是這樣的,今天上午去縣城時,起初他們找不著銷路,隻能挨家挨戶的敲門,問人家要不要香皂,但縣城風氣嚴的,人家把他們當投機倒把的,一個極正義的老爺子甚至招來街道辦,險些把幾人抓起來。
好在他們隨帶著大隊開的證明,這不是私人做買賣,而是集搞創收。
那邊的人一聽給他們指了個明路,讓他們去縣城那邊的供銷社,於是曆經了反複拉扯,總算把價格談妥了,等下回送貨時得帶上大隊長,順便簽個長期合同。
老太太聽得雲裏霧裏,什麽合同不合同的,不過是個鄉下老太太,對那些事兒不懂,但架不住高興。
反正隻要明白一件事就行了,之前做的那批香皂全都賣出去了,人家甚至連定金都付了。
“定金多,香皂賣多錢?”
“定金給了十塊錢,在這兒呢,香皂那邊一塊錢收一塊兒,咱之前總共做了五十塊,就是五十塊錢。”
老太太驚呼:“這麽掙錢?”
之前秦二叔他們在附近兜售時,每塊隻賣六錢,本五,多掙一而已,就這還被人嫌貴呢。
秦三叔一把摟住秦二叔的脖子:“主要是我二哥手藝好,那香皂模全是二哥親手做的,香皂樣子好看,而且還特別香,要不然人家也出不上這麽高的價兒。”
“好啊,好啊,走,咱得通知大隊長,給他報個喜。”
別看大隊長啥也沒說,但其實心裏也惦記這事,說起來大隊長對老秦家格外優待,一是因為這一大家子全是會認真過日子的,另一方麵主要還是沾了秦淮山的。
從前秦淮山當兵,在他們鑿子嶺這個小地方,已經算是一個不可多見的大人了,就算退伍了,可人家人脈廣,輕易也沒人敢得罪。
像大隊長這麽會做人的,心裏門兒清。
當晚,秦老頭秦老太去了大隊長家,據說大隊長一聽那價位樂得差點沒放一掛鞭炮,而秦卿已經熬不住了。
天早就黑了。
被三嬸李素芬抱進三房,挨著小五小六小七,這仨孩子為了誰挨著睡差點打一架,最後還是三嬸一聲河東獅吼才算消停。
“都給我閃一邊去,寶兒睡炕頭,讓挨著我,省得你們翻著。”
三嬸這麽說。
小六眼珠子都紅了:“壞媽,壞娘!你就是稀罕寶兒,想霸占我們寶兒!”
李素芬竟然還坦承認了,“對啊,我就壞了,就是霸道了,你能拿我怎麽地?”
小六:“……”
無語,隻能自個兒賭氣地一扭子,不理他娘了。
李素芬則是雙手穿過秦卿腋下,把秦卿舉高起來,然後啵了一大口,親的秦卿小臉蛋兒通紅。
心想,臭小子哪有閨好,寶兒香香的,早就眼饞了,今兒也終於能摟著寶兒睡覺了!
不然平時有老太太盯著,提都不敢提,於是心滿意足地摟著小娃娃吹滅了蠟燭,這一覺睡得可香極了。
不過,相同的夜下,冷風嗖嗖刮著。
秦二家,狗剩晚上水喝多了,他想上廁所,可農家土廁全是建在屋子外頭的。
他自個兒不敢去,於是扯了扯他娘的手,“娘,你陪我行不行?”
劉彩霞累得很,心煩地翻了一個:“都多大了,八九歲了,自個兒去,又不是你小弟。”
上回公開檢討後,秦二爺爺家算是炸鍋了,當初是劉彩霞出的餿主意,秦二自覺丟了臉,這些日子沒磋磨,每日起得比早,睡得比狗晚,難得有清閑的時候。
也因此,這陣子瘦了好幾斤,不但神變差了,脾氣也越來越不好,對狗剩也沒往日的耐了。
狗剩憋著,心裏不舒服,但還是下地了,不然就要尿子了。
可他一琢磨,他總覺他像撞邪了。
這些日子諸事不順,要麽走在路上突然被石頭砸腦袋,要麽就是摔一跤,甚至前幾天又掉了一回糞坑,還有前天晚上。
他半夜去上廁所,看見個模模糊糊的黑影,跟鬼似的,可嚇死人了。
悄悄地推開門,狗剩屏住呼吸往外走,心裏的,大氣不敢一聲。
然而就在他哆哆嗦嗦地走進廁所時,突然外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狗剩害怕極了,“誰?”
他連忙衝出來。
離老遠,就看見林子裏,樹枝子呼呼刮著,一條白影子在風裏晃著,仿佛一個披頭散發的鬼。
狗剩瞳孔一。
“啊——!”
他突然尖著,拔就跑,跑得太急還摔了一跤。
“,,有鬼啊,有鬼啊!”
狗剩踉踉蹌蹌地衝進秦二這屋,秦二已經睡著了,被吵醒後一臉不樂嗬。
“啥鬼不鬼的?”
“真有鬼啊!”
秦二不耐煩,但皺皺眉,還是趿拉著鞋子,跟狗剩一起出來。
可外頭空的,那樹林子裏啥也沒有。
秦二頓時黑了臉:“趕回去睡覺,大半夜的瞎折騰什麽呢?”
因為上回丟了臉,秦二對狗剩也生出幾分意見來。
狗剩卻傻眼了。
“真……真有鬼啊!”
他看得清清楚楚啊,可咋沒了呢?
而另一頭,樹林子裏。
秦詔安將懷裏的破布卷一團兒,回頭看眼詔平、詔遠,還有詔言,他沒什麽表地說:“收工,回家睡覺!”
小二詔平問:“哥,咱明天還來不?”
秦詔安想了想,搖搖頭:“明天不用,讓他緩兩天,不然萬一嚇瘋就沒意思了。”
小三詔遠說:“那我明兒在他家門口多灑點黃豆。”
說完又看向沉默自閉,平時不講話的小四詔言。
“詔言,你彈弓準頭不行,下回瞄準點,大哥說了,不能打頭打眼睛,不然萬一你把他打傻子呢?不傻變瞎子呢?”
詔言抿了一下,幽幽地瞟他一眼:“我其實更想勒他脖子。”
因為狗剩勒過寶兒的脖子。
秦詔安思忖著,“不急,慢慢來,日子還長著呢,咱們在還還能再活幾十年呢。”
說完,秦詔安回頭看了看狗剩他們家,他平時不茍言笑,一副老氣橫秋樣兒。
但這會兒一掀薄,笑得疏冷極了,也滲人極了。
老秦家這哥幾個,那報複心,可不止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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