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矚目下,李朝緩緩地站了出來。
李朝今年不過五十的年紀,但雙鬢已然斑白,麵容上丘壑縱橫錯,一點兒都不辜負歲月的寄托。
章青酒看著他恭敬地朝楚威行禮,再正地講著“必然會不負陛下和八殿下所托”之類雲雲,角出一若有若無的弧度。
怪不得這朝堂上什麽人都有,原來是關係戶啊……
李朝得到楚威的應允後,便轉看向章青酒,目威嚴,神正直,隻是那眸子深的冷意卻怎麽都藏不住。
“章小姐,既是要欽天監的門,你可知欽天監要做哪些事?”
章青酒挑了挑眉,搖了搖頭,雙手一拱,謙虛道:“還請李大人指點。”
聽到這句話的李朝猛的一怔,原本他想的是,隻要章青酒回答,他便能夠找出話柄,畢竟他欽天監要做何事,豈是一個臭未幹的小姑娘能夠回答得上來的。
可萬萬沒想到,居然不接這話茬。
見李朝愣住,章青酒暗暗勾了勾角,想套路?兒子做不到,老子同樣也別想!
但很快,李朝便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既是不知,那本如何考究?”
“這就奇怪了。”章青酒挑了挑眉頭,語氣疑:“陛下讓我過去,該是給你做事的吧?我都還沒有過去見識過就能知道欽天監要做什麽,豈不是做了你該做的事?”
眾人:……
這話聽起來怎麽那麽不對勁?為什麽有種被涵的了的覺?
而在一旁的禮部尚書卻是眼睛一亮,暗暗地把這句話給記在了心裏。
李朝被章青酒這“無知”的話給懟得老臉一紅,卻不得不笑著回道,“章小姐說的是,既然如此,本便就欽天監要做的事,挑三樣考考你,你待如何?”
“聽李大人的。”章青酒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好。”李朝瞇了瞇眸子,從懷裏掏出一方圖冊,“所謂欽天監,需知天時,懂地利,為百姓求得風調雨順五穀登。第一個,我們便考天時。
這裏有一份對應星宿的二十四節氣圖,過往之男子,若想進欽天監,不管是經驗亦或者是天賦,最要認得半數以上的圖冊。章小姐是為子,若能夠判得三準確,此題便算你過,如何?”
“八份?”章青酒手接過李朝的圖紙,在手中掂了掂,輕聲嘀咕道:“會不會太了點?”
李朝猛地一怔,臉上不由得多了幾分慍。
章青酒似乎反應過來了,尷尬地了鼻子,“抱歉啊,習慣了,一時失語。”
“章小姐快請罷。”楚闊輕笑一聲,上前勸說道,眸子裏閃過一抹興之。
這二十四節氣圖可是李朝大半輩子的心,一般的人能夠看出來一兩張便不錯了,這章青酒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輕輕呼了一口氣,章青酒展開了手中的冊子,乍一看時心中不多了幾分詫異。
讓沒有想到的是,這份冊子居然記錄了每個節氣周期星宿完整的運行軌跡,在這樣一個隻能夠靠人眼探勘的時代,能夠做到這個份上,何其不易!
一時間,章青酒看向李朝的目多了幾分複雜。
完整翻閱一遍,章青酒將冊子退回到了其中一頁,抬起頭看向一旁的人,“可否給我一支筆?”
“你這就看完了?”李朝愣了一下,目裏多了幾分不可置信。
“差不多吧。”章青酒微微一笑,看著太監手上送過來的那一圈狼毫,最後選了一支最尾端的微毫。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要下定論時,卻見章青酒居然提了筆往李朝的原稿上添去……
“你幹什麽?!”李朝大驚失,語氣都變了,衝上來就要搶章青酒手裏的冊子。
楚闊眸子瞇了瞇,竟是一把拉住了李朝的胳膊,“還在考試中,李大人可不要打攪了。”
“可是,那可是……”李朝臉都白了,眼神抖,心如刀割!
然而楚闊卻毫不為所,看著章青酒的眸子深多了一抹瘋狂。
隻要能夠讓這子死無葬之地,便是一份時節圖,又算得了什麽?
楚闊攔住了李朝,楚威又沒有發話,別的人自然也不敢再上前阻攔章青酒。
眾人便看著這裏添一筆,那裏加一畫,雖不知道在做什麽,但覺卻是玩得好不樂乎!
約莫兩刻鍾後,章青酒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手中的狼毫,對著紙頁吹了吹,然後不徐不疾地又將桌上所有的紙張拿了起來,幾乎是沒有猶豫的,便一張張摞了起來。
此刻的李朝,已經跪倒在了地上,麵如死灰。
若早知道會這樣,他寧願不為兒子報仇,也要守住這大半輩子的心!M.ggdoWn8.net
就在他絕之時,章青酒開口了,“李大人,我已經整理好了,二十四張圖紙按照順序,你要不要看看?”
李朝閉上了眼睛絕一笑,“這都被你毀了,本還看什麽。”
“你看都沒看,怎麽就知道這就被我毀了呢。”章青酒嗤笑一聲,將冊子在李朝遞到李朝麵前。
楚闊冷笑著一把接過,“李大人,考試還在繼續,看看罷。”
他好像已經看到了這個人跪地求饒的畫麵了……
李朝被無奈,終究還是睜開了眼睛,雙手抖地接過那自己平日放在上,便是睡覺也要揣在懷裏視若珍寶的心,雙目通紅。
然而,當他看過第一頁時,卻猛地愣住;再翻一頁,臉大變;三張翻過,渾抖,抬起頭朝章青酒看去,“這,這是……”
眾人看著幾乎語無倫次,臉上又哭又笑,儀態全無的李朝,眼裏閃過一抹詫異。
著四周投來的詢問,章青酒了鼻子,“剛剛聽李大人說欽天監需得知道天時地利人和,所以我就一時沒忍住,結合各節氣百姓能做的事,寫了上去,另外看到了幾個錯誤的地方,便稍作了調整,也不知道我這樣做,是不是合適。不對,還得請李大人幫忙看看,可有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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