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太難過，以你的姿，再找一個跟霍容貌相當的綽綽有余。你現在還年輕，才會覺得啊啊很重要。其實不過是你遇到的人太罷了。”

勞倫斯安。

“不會了……”許青梔輕輕地道，聲音低得如同囈語。

不會再遇到另一個霍南衍了。

因為再也不會有另一個許青梔，在孤兒院里跟他相依為命。

那麼漫長的相識和等待，漫長到令懷疑，這一生就是為了等這麼一個人。

但他注定是天空中翱翔的雄鷹，如果做不到和他并肩飛翔，反而為了拴住獵鷹利爪上的繩索，是不是應該放他自由？

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和霍南衍相依為命的日子，一直盼的生活，不過是想跟他過回小時候的日子。

但是當十三歲的分別到來，他們早已經踏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是自己留在了原地，二十三歲的許青梔，還跟十三歲的許青梔沒什麼兩樣，稚的希霍南衍做回記憶里那個年。

但是怎麼可能呢？

畢竟，已經十年過去了……

如果每一次做出犧牲，都是那個人，那會不會是太自私了……

寶寶也沒了，和霍南衍之間的羈絆也沒了，是該離開他的時候了。

“給他寫一封信吧，把該說的都說清楚。”勞倫斯人搬來椅子，坐在床前，對著徐徐道，“我想你已經想清楚了，但是你這貿貿然離開，我怕他回來要怪我。”

許青梔麻木的看著遞到眼前的紙筆，連這些玩意兒都早早準備好了，他可真是迫不及待了。

“我不知道寫什麼。”

“就說累了吧。”勞倫斯笑瞇瞇地給出主意，“雖然是你這邊放手，打算全他，但是還是得寫的絕點，免得霍一沖跑過來把你抓回來。到時候你們繼續這樣糾纏，多麻煩啊。”

“……”

“如果不想寫，要不，我找個人幫你代勞？”

許青梔睜開眼，看著放在眼前的紙筆，說：“不用。你先出去。”

勞倫斯角微微了，不是很高興了，“你該不會還想留在他邊吧？小姑娘，你對他來說就是個大累贅，我知道這樣說不好聽，但是麻煩你認清現實。你跟他就不配。”

許青梔有些疲憊地道：“我會寫，麻煩你出去。你坐在我面前，我心煩，一個字寫不出來。”

勞倫斯這才滿意的站起來，友好的點了點頭，“既然這樣說，那我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

病房的門輕輕地合上，許青梔把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覺到了里面的空，眼淚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霍南衍，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你說過，要一家三口找一個溫暖如春的海邊住，要帶去游泳，帶去釣魚。

我沒有想到，變化竟然來得這麼快。

我們之間的承諾，好像永遠都沒辦法實現呢。

明明說好一輩子在一起，也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別。

我知道我就算一無是，你也會放下一切永遠牽著我的手，但是，但是我怎麼忍心，眼睜睜看著你為了我一無所有。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就不適合在一起，如果我早點明白這個道理，你的人生，會不會也就不會這麼艱難了？

最起碼現在，你已經居高位，而不需要帶著我在外面顛沛流離。

如果我能早點明白這個道理……

許青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住鋼筆手指抖寫下第一個字。

這個世界上，最苦的是等待，最痛的，是放手。

*

勞倫斯在外面喝著咖啡等了兩個小時，終于等的不耐煩了，推開門走進去。

許青梔靠在床頭，神有些漠然，眼圈紅腫了一圈，明顯是哭過了。

面前放著兩張信紙，寫得滿滿當當。

他看了一眼，表一松，出微笑：“已經寫好了？我可以看看嗎？”

許青梔沒有回應。

勞倫斯也不生氣，走過來取走了那兩張信紙，看了一遍。

許青梔字跡秀氣，筆鋒犀利，倒是字如其人。

看完，勞倫斯很滿意，慨道：“你們人說起話來就是扎心啊，霍看了保證這輩子都不想見你。”

許青梔緩緩抬起頭看向他，“你真的不會傷害他嗎？”

勞倫斯笑道：“傷害他的人是你。我怎麼會傷害他，我他都來不及。”

他微笑，語氣里是志得意滿的滿意，和對霍南衍的欣賞。

留在勞倫斯這里，跟勞倫斯一起發展，他應該過得會很好。

這里的男男都很喜歡他，敬佩他，就連勞倫斯的兒都慕他。

再好不過。

許青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再吐出去。

“你送我離開吧。”

*

拉斯維加斯唯一的機場，無時無刻都不是人流如織，人聲鼎沸。

黑的無牌轎車緩緩停在機場口，勞倫斯看著許青梔披著單薄的黑風下了車，瞇瞇眼，和氣的笑道：“要不要我個人送送你，許小姐？”

許青梔抬起頭看向面前巨大的建筑，想起上一次來，還是霍南衍帶著連夜逃亡。

他為了了傷，不得不求助勞倫斯。

而現在，他留在了這里，被勞倫斯送走。

像是一個丑陋的預言。

“不用。”拿著護照，語氣疲倦，“我一個人走。”

其實現在還不知道去哪里。

只是勞倫斯給買的機票目的地，是錦城罷了。

人生中失去了霍南衍，像是一只迷途的孤鳥，失去了回家的方向。

以后該做什麼呢？

許青梔覺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用力的裹服，心里想，以后就一個人了。

要好好過。

就算沒有霍南衍，也要好好過。

沉默的一步一步往機場大廳走進去。

勞倫斯瞇著眼，看著許青梔的影消失在人流里，他笑了笑，對司機道：“回去吧。”

總算把這個棘手的小姑娘解決了。

把這樣的家業留給一個外人，他總得給自己的兒謀點好。

*

霍南衍是從深夜趕回來的。

這一趟出去的太久，他心里過意不去，回來的時候，給許青梔帶來了一份禮。

他路過櫥窗柜，買了一對對戒。

雖然任務還沒完，但是他想跟求婚了。

等不及了。

像是一個頭小子，著紅絨禮盒，向來沉穩的心跳難得加速了幾秒。

他知道也會喜歡的。

車子停在了勞倫斯家族別墅的門口，深夜，霍南衍一進屋，就見到了勞倫斯坐在沙發上。

他心里察覺有異，打了一聲招呼，就往許青梔的臥室方向走去。

勞倫斯嘆了一口氣，“霍，不在那里。”

霍南衍腳步一頓。

他皺了皺眉頭，偏過頭來，“去哪了？”

“回家了。”

“回家？”

“前幾天，拜托我買機票，一個人回去了。”

“……”

“不信？確實，現在通這麼便利，你坐個飛機過去就能找到。不過離開之前，我希你能看看這個。”

勞倫斯從口袋里取出兩張信紙，傭人遞給霍南衍。

霍南衍接過來，掃了一眼，確實是許青梔的字跡。

他微微一頓，走過去坐在沙發上，低頭研讀。

偌大的大廳，逐漸安靜了下去。

只剩下呼吸聲。

霍南衍把信一個字一個字看了好幾遍。

許青梔說，累了。

跟他在一起的生活跟想象中不一樣。

跟他在一起總是風餐宿，戰戰兢兢，自從被他帶離錦城，沒有一天晚上睡得著。

說，這樣的日子，過不下去了。

對于一個人來說，最想要的就是穩定，但是跟他在一起，甚至沒有一個人的時候自由。

只能呆在房間里等他的生活，厭倦了。

甚至還說，以前等他的時候，覺得非他不可，真的在一起了，才發覺其實并沒有那麼他。

不他了，厭倦了，累了，所以離開了。

希他在拉斯維加斯好好生活，一別兩寬，再找一個跟他門當戶對的孩子。

字里行間寫得很細致，把所有瑣碎的心和抱怨都寫得清清楚楚，只是真的狠，把他為做的一切抹殺得干干凈凈。

“給你生了一個孩子，現在還在醫院里，要不要看看？”

霍南衍抬起頭，目幽暗深沉：“生了？”

“生了，早產，是個男孩，生命征很微弱，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勞倫斯疲倦的嘆了一口氣，“我想給你打個電話，但是被阻止了。估計早就想好要走了吧，所以不敢讓你知道，連孩子都沒帶走。”

“別難過，霍。”勞倫斯安他，“最起碼你還有一個孩子，也不虧，我會盡全力保住你們的孩子的。”

霍南衍沒說話，只是一路疾馳，去了醫院里。

保溫箱里，許青梔給他生的孩子戴著呼吸罩，虛弱的蜷的，還沒有他一個掌大。

心電圖很慢，近八個月的早產兒，一出生就被母親丟棄，可能連母親的面都沒見過。

明明之前還拼死拼活要生下他，甚至不惜嫁給別的男人也要留下他，到頭來，卻還是先退了。

連孩子都不要了。

勞倫斯拄著拐杖，站在他旁邊，抹了抹眼淚，輕聲慨：“多可的孩子，多可憐的孩子。我和我妻子孩子出生的時候，我可一步都舍不得離開他們呢。”

霍南衍沉默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白聞錦。我需要你救一個人。”

*

六個月以后。

隆冬。

春節剛過，錦城難得下了一場雪。

唐婉和許青梔一起在公寓里過了一個年，看著許青梔神頭好了一點，怕在房間里悶壞了，帶去商場逛了逛。

難得的一個好天氣，初雪消融，明，竟然有幾分暖意。

逛完街，們找了一個天咖啡廳各點了一杯。

街上人很多，坐在椅子上看過去，大家臉上還都是和煦的笑意，沉靜在春節與家人團聚的快樂里沒有出來。

許青梔穿著白的貂皮大，把自己裹了一個球，出細長的手指，捧著咖啡慢慢喝。

唐婉不時跟搭話，看著蒼白的臉，臉上出擔憂的表。

當初，許青梔突然從錦城失蹤，怎麼也聯系不到，后來秦牧野聯系上，告訴別找了，霍南衍把帶走了。

和秦牧野的婚事在錦城轟一時，最后結束的也虎頭蛇尾，還想清楚，但是秦牧野卻不肯多說。

只別管了，這件事也幫不上什麼忙。

秦牧野語焉不詳，唐婉也找不到，只能作罷。

因為知道，只要跟霍南衍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麼事，許青梔都是開心的。

其實這樣也足夠了。

兩個人浪跡天涯也好，相依為命也好，這都是許青梔最想要的。

只是沒想到半年后，許青梔突然回來了。

一個人回來的，昏迷在房間里，下全是，如果不是慣例的去給的出租房打掃衛生，可能就死在那里了。

急被送去了醫院，醫院的人說是產后大出，沒有護理好的原因。

后來許青梔醒過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整個人像是只剩下一軀殼。

怕出事，一整天陪著，可是和霍南衍發生了什麼，卻一個字都沒跟。

唐婉只能猜測，是霍南衍再次把甩了。

“秦牧野說晚上要來我們家吃火鍋。”唐婉溫聲道，“梔梔，你晚上想吃什麼，要不要他順便帶一點東西過來？”

“沒有什麼想吃的。你呢？”

“那就跟上次一樣，好不好？”

許青梔點了點頭。

……

商場的三樓，有人靠在扶手上往下看。

“霍，你看沒有你，也能過得很好。”有著皮，材的人微笑著對著邊的男人輕聲道。

男人倚在欄桿上，只穿著最單薄的襯衫，袖口挽起，出骨節分明的白皙手骨。

他吸了一口煙，看著坐下天咖啡廳里，跟友人談笑風生的人。

聽說，籠子夠大的話，鳥不會發覺自己被關在籠子里。

他掐滅了煙頭，收回了視線，一雙暗金的眼眸像是織著黑暗和明。

……

許青梔和唐婉回去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男人。

“小心。”

對方適時的出手扶住，聲音很好聽，抬起頭，明顯覺到對方眼前一亮。

許青梔想收回手，卻被對方握住，男人長相出挑，見蹙眉，反應過來松開手。

“啊……不好意思。我是個星探。”對方遞過來一張名片，笑瞇瞇看著，“這位麗的小姐，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公司參觀一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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