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開著一輛舊舊的皮卡車，后面拉著很多東西，什麼電飯鍋，水桶，鋤頭，卷紙，氈這些，都是村里人托他帶回去的。

大家吃了個早點，就出發了。

路確實不好開，很窄，有一段是順著怒河蜿蜒曲折的河道走，路邊只有幾十厘米高的水泥樁擋著，要是車速控制不好，很可能連人帶車翻下河里。

皮卡車順著山往里開，周圍越來越見的人煙，越來越高的樹木，就好像闖進了境一般，前方充滿神，卻異常吸引人。

“這幾年，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往外走，去縣城，甚至更遠的大城市定居，但年紀稍微大一點的曲族人還是聚居在山林之間，保留著他們原始的習俗。”

徐枝薇坐在副駕駛上，側著子轉過來，“這一片有十多個村子，近的只相隔幾公里，最遠的一個葛落村，隔了有近百公里。袁教授的意思是，既然來了，就還是都去看看，了解了解。”

沐點頭，“我們聽袁爺爺的安排。”

曲族有自己的語言，聽說原本還有自己的文字，只是沒有流傳下來，淹沒在歷史長河中了。

雖然阿勒的普通話說得不標準，但流是沒問題的，徐枝薇來的這段時間，都是阿勒在給他們做向導。

小伙子開車技不錯，還很健談，一路上說了好多他們曲族有趣的習俗，沐很興趣，聽得很認真，興致地和阿勒聊天，車過半程，兩人就很了。

林澈沒這種社的本領，只能在旁邊安靜聽著。

到村子里的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阿勒的媽媽做了一大桌子菜，雖然說話大家都聽不懂，但是大家都從臉上的笑容，和忙進忙出的影，到了熱好客。

沐來了，袁長勤很高興，飯都沒吃幾口，一直拉著聊天，看上去毫沒有水土不服的疲憊，反而因為在做喜歡的事，整個人容煥發的。

一頓飯，大家吃得都很盡興。

接下來的幾天，白天袁長勤帶著大家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跑，皮卡車滿山開，晚上大家圍在篝火邊，聊天講故事，夜里宿在村民家里，蟲鳴聲聲催人眠。

在這一片與世隔絕的大山里，日子充實簡單。

袁長勤和他的兩個學生，沉浸在曲族的文化里，廢寢忘食；徐枝薇穿上了用曲族特有的五彩麻布做的小馬甲，為的專欄積累素材；阿勒的媽媽，用糙卻溫暖的手，給沐編了五彩發繩；林澈被一碗曲族自釀的酒喝得臉紅，怕醉了不夠警覺，就坐在沐房間門口睡了一晚；兩人在暗中調查那個圖騰，尋找可能和兇手有關的線索……

袁長勤給他們科普有趣的知識，講“納木薩”祭祀、打卦，“奪木薩”驅鬼，阿勒帶他們找山里的香味獨特的有野果，村里人帶他們去崖邊采蜂，大家去溪邊野餐，去溶探險……森林厚厚的腐質上有他們留下的腳印，干凈圣潔的穿過樹葉枝丫灑在大家上，象征神明賜福的雪山圣水也讓他們淋了……

在來之前，沐以為這一趟不僅上辛苦，心理上也會承很大的力，但這幾天下來，更像一場逃離喧囂城市的靈魂洗滌之旅。

最后一天，阿勒一大早帶大家去爬山，爬上山頂，運氣好的話，能看到曲族圣山萬雪峰的山頂。

袁長勤年紀大了，就沒跟著一起去，去村民家拜訪了，徐枝薇爬了三分之一也爬不了，和另外一個人在山腰獵戶臨時落腳的小房子里等大家。

阿勒和他弟弟，帶著林澈、沐，還有袁教授的兩個學生登上了山頂。

“有點可惜，今天云有點多。”阿勒開口。

沐極目遠眺，彎道，“有云也很漂亮，山峰就裹在紗霧中，朦朦朧朧，讓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阿勒抓抓后腦勺，咧一笑，“你們有學問的人，說話就是好聽！”

沐和阿勒聊了幾句，阿勒就帶著袁教授的兩個學生，朝另一邊去了，那里有一棵祈福樹，曲族有一個傳統，如果有什麼祝福和祈愿，就會寫在畫有祥紋的紅緞上，爬上山，把紅緞系在祈福樹上，他們相信，自然萬靈都是相通的，風雨雪霧會把他們的祈愿帶給神山，以獲得庇佑。

山頂只剩林澈和沐，沐用和村里“納木薩”學來的祈福作，雙手疊，掌心向上，舉到眉間，彎腰鞠躬，手不下垂，虔誠地向遠的萬雪峰祈福。

山頂的風很大，帶著遠雪山的凌冽，把沐的頭發吹。

“圖騰的作用確定了，嫌疑人的范圍小了很多。”林澈開口。

通過這幾天的努力，和袁長勤的分析，基本可以確定，那個被留在害人尸或者案發現場的圖騰，是曲族負責驅鬼的巫師“奪木薩”會使用的一種符號，作用是驅除邪祟，讓亡魂無法加害活。

別說普通人，就連曲族人，如果不接“奪木薩”，都不太清楚這個圖騰的意義，所以沐小時候看到的那個‘大力’，還有殺害周嘉的人，一定對這個圖騰的作用很了解。

沐看著遠的萬雪峰，“希真相能早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