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學生宿舍樓的走廊，樓梯，為什麼不安裝監控攝像頭？”

沐眼神凜冽，“蓓蓓幾點離開的宿舍，幾點上的天臺，有沒有其他學生和一起，事發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查清楚了嗎？”

黃波反應不算慢，立馬就接上了沐的話。

“宿舍樓安裝監控的問題，當時在學生和家長之間都征求過意見，大部分學生和家長都認為在宿舍樓安裝監控會侵犯學生私，所以才沒有安裝。”

沐冷笑一聲，“征求意見？怎麼征求的？是紙質問卷，還是線上投票？語句是怎麼表述的，有引導語言嗎？大部分是多大一部分？超過百分之八十嗎？侵犯學生私這個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有嚴謹論證嗎，還是張就來？”

沐的問題太多，黃波本不知道先答哪一個。

或者說，這些問題，黃波本就回答不出來，因為他自己也清楚，當時學校做出不在宿舍樓安裝監控設備的決定其實是很草率的，并不符合流程。

“還有，走廊和樓梯是公共區域，又不是宿舍部，在公共區域安裝監控設備，是對學生的保護，這還需要征求意見嗎？警部門安裝監控設備，要不要先來問問你的意見？”

黃波眼睛一瞪，想爭執兩句把話題轉移開。

可沐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開口。

“第二個問題，請問學校允許學生使用天臺嗎？”

黃波自以為抓住了，急忙開口，“當然不允許，學校三令五申不讓學生靠近這些危險的地方，田蓓蓓上天臺也是違反學校規定的！”

“既然不允許，為什麼通往天臺的那扇門，沒有上鎖？”

黃波一愣，看著面前表嚴肅的小姑娘，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的核心不是田蓓蓓應不應該上天臺，而是田蓓蓓為什麼能上天臺。

但已經來不及了，黃波只能繼續回答沐的問題。

“那扇門本來是鎖上了的，是有些學生為了方便晾曬服被褥，私自破壞了門鎖。”

沐點頭，順著黃波的話，又拋出好幾個問題——

“門鎖什麼時候被破壞的？”

“學校的值班老師，宿管人員，多久檢查一次門鎖況？”

“發現門鎖壞了，為什麼沒有及時更換新鎖？”

“學校到底是不知道學生有上天臺的行為，還是對這個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黃波因為張，額頭已經沁出汗珠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看上去還是個學生模樣的小姑娘，好像總是能抓住學校管理的，每一個問題都讓他很難回答。

沐篤定這些問題他們答不上來，所以完全沒浪費時間，繼續發問。

“第三個問題，剛才你們說在發現蓓蓓墜樓后，第一時間把人送到了醫院，是嗎？”

“對啊，一秒鐘都沒耽誤，這個校的道路監控可以證明！”

黃波聲音不由得大了幾分，想這個問題總沒有什麼能讓這小姑娘發揮的了吧。

可是他錯了。

沐既然會問，就證明已經發現其中存在問題了。

“你們了解高墜傷嗎？”

沐犀利發問。

“高墜傷最主要的兩個特征，一是表傷較輕，部損傷重，二是損傷廣泛，多發生復合骨折，部破裂。在當時的況下，如果不備專業的急救知識，你們隨意移傷者，自行送醫，很可能對蓓蓓造嚴重的二次傷害！”

黃波現在已經是滿頭大汗了，王校長在旁邊也坐立不安，臉難看。

其實這些問題，校方在開會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之所以不說，是想著以田蓓蓓父母的水平，本想不到這些復雜問題上來，于是抱著僥幸的心理，以為可以蒙混過去，讓事趕平息。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突然殺出來這麼個厲害的小姑娘，思路清晰，言語鋒利，氣場強大，抓的全是重點。

沐一個小姑娘站在那，就讓這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無力招架。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沐冷冷開口，看向一直低頭坐在旁邊的謝耀華，“謝老師，你作為蓓蓓的班主任，你知道一個人上天臺的原因嗎？”

謝耀華一愣，眼神眼可見地慌了，“我，我……”

一直在聽沐說，畢春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忘記哭了，看到謝耀華的這副樣子，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推開吳慧的手，沖上去撕扯謝耀華，“是你對不對？是你因為蓓蓓考試失誤，罵了，是不是？”

謝耀華紅著眼睛辯解，“大姐，我沒有罵過蓓蓓，從來沒有！我承認我是批評過，因為這次考試績波太大了，但那是為了好啊！這個我假期里和你打電話的時候通過的！”

畢春蘭一愣，攥著謝耀華服的手無力地松開，眼淚洶涌而出，滿臉的悔恨和自責，“是我，是我罵了，我罵不好好學習，是我……”

畢春蘭形一晃，眼看就要站不住了，田有富趕上去把人扶住，哭著開口，“怪我，怪我沒有好好關心閨，一整個假期，我都沒能陪好好吃幾頓飯……”

兩人依靠彼此的攙扶，才能堪堪站穩。

這些問題，在田蓓蓓死后，他們才開始檢討，反思。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王校長看兩人沉浸在悲痛中，朝黃波使了個眼，黃海波立馬明白，拿了紙走過來，安道，“大家都為人父母，我能理解你們的心，可……”

黃波正準備繼續說服兩人在保協議上簽字，就被沐冷聲打斷了。

“黃老師，如果你真的理解他們的悲痛，請校方把重點放在配合警方查清楚事真相上，給他們一個代。而不是在這里利用他們于心里悲痛，無法理思考的時機，簽你們所謂的保協議。”

王校長實在坐不住了，站起來瞪著沐，“你是他們家雇的律師還是發言人？這有你說話的份嗎？人家父母都還沒說什麼呢，你在這挑撥校方和他們的關系，是什麼意思？”

黃波見狀，也立馬幫腔，“就是，把這件事鬧大了對你有什麼好？你不會是其他教育公司派來搗的吧？”

王校長不耐煩地沖旁邊的人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沐和吳慧，“把保安來！把這兩個無關的人請出去！”

話才說完，不出三分鐘，幾個穿著水泥灰制服的保安就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