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了半天還是勸不住,你堅持要去南邊看你六姐。”林清婉搖了搖頭,無奈地輕聲道。
“……哦。”譚璇沉默了幾秒,“哦”了一聲,趿著拖鞋徑直朝床走去,沒什麼大的反應。
對于出了事的譚家來說,譚菲這個名字本該是敏的,很多事都因譚菲而起,現在爛攤子還沒收拾干凈,謝靈書最關心的反而還是譚菲,視頻通話了還不放心,非得親眼見到才罷休。
“小璇,你怎麼看?”林清婉難得問起譚璇的意思。
譚璇鉆進了被子里,把手機在了枕頭下面,一臉平靜道:“覺得安心就好了,我不能左右的想法,但是,說真的,媽,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六姐了。說不恨,是不可能的,我也……恨我自己……”
說著,譚璇自嘲一笑:“我今天還上新聞了,特高調,要是看見,明天肯定又要罵我了。不,不只罵我,肯定還會罵……”
“江彥丞”三個字沒說出口,心里疼了一下。
出現在熱搜新聞上,絕不會只是一個人高調,是江彥丞的前妻,在的眼里,的罪就是江彥丞的罪,江彥丞的罪,還是他的罪。
江彥丞跟有過婚姻關系,所以他有罪。
譚璇沒繼續說下去,垂下眼眸笑了笑:“算了,媽,我先睡了,明天還要繼續忙呢。您也早點睡吧。”
“嗯,睡吧。”林清婉答應了一聲,張了張口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從譚璇的房間退了出去,順手把房門關上。
“唉——”等到媽離開,譚璇呼出一口氣來,手指在床邊敲了敲,像接頭暗號似的吸引小丟的注意力:“小丟,上來,到媽媽這里來……”
自從離婚,又不太好,打針、吃藥、傷口未愈,媽上不說什麼,卻明顯睡不踏實,臨睡前一定要來看看。早上起得早,也要特地上三樓起床、吃早餐。
正因為這樣,譚璇甚至都不知道媽什麼時候會忽然出現,連跟江彥丞聯系都鬼鬼祟祟,講究速戰速決。
很疲憊,本該很好眠,可譚璇一整晚沒怎麼睡著,腦子里反反復復地想著很多東西——
遙遠的舊日時,面容模糊的舊人,好的壞的,一齊涌上來,最后讓發出嘆息的,是江彥丞昨晚那句破天荒的撒,那樣一個皮糙厚流都不一聲的人,居然也會撒喊疼。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媽媽的聲音:“小璇,起來吃早飯了。吃了再睡。”
“知道了,媽。”譚璇回應著,從床上坐起,視線定格在不遠的照片墻上。
很多照片已經撤了下來,找不到一點陸翊存在的影子,留下來的照片里,除了的親人,只有那個眼睛藏在劉海里的小哥哥——在某個奇怪的瞬間,覺得照片里的小哥哥很像江彥丞,這個想法冒出來后,自己馬上又否決了。
“早上好啊。”譚璇看著照片里永遠不會再長大的男孩,輕聲笑了下,像過去那些年無數個早晨一樣,跟他打著招呼,且確信他永無回應。
只是今天早上,對著照片多補充了一句:“對不起呀,小哥哥,我不是故意那樣想的。我只是想起來,第一次看到我家大傻子的時候,他那個樣子吧……”
怕冒犯了逝者,又改口:“不是說你兇,你一點兒都不兇,他也不兇,就是第一次見面吧,他有點一言難盡……你也是。哈哈哈哈,覺越描越黑了,我不說了。”
剛說完,手機一震,譚璇馬上拿了起來,躲在被窩里接電話:“喂?江大傻子?”
電話那頭的江彥丞明顯一愣:“嗯?怎麼才過了一晚上,老公又有新名字了?小寶寶你整天都想什麼呢?”
譚璇一鉆進被窩,小丟也跟著鉆了進去,兩只前爪搭在的肚子上,找到最舒服的姿勢趴著睡,對手機上的掛墜特興趣,時不時出爪子撓一下,又探頭張就咬。
譚璇一邊撓著小丟的下,一邊跟江彥丞賣乖:“我還能想什麼?想江大傻子啊。”
江彥丞笑:“老公也想你……已經不疼了,寶寶別擔心。”
譚璇一聽他的這句解釋,眼眶馬上一熱,撓小丟的作也停了。江彥丞這個人永遠想得多,說疼果然也只說那麼一次,無關痛的針孔疼,他才肯撒撒,逗一逗。
逗也逗不過幾個小時,馬上說自己不疼了,就怕多想。
“寶寶昨晚睡得好嗎?”江彥丞發問
,每天都是重復的問,那樣乏味而無趣。
“我好的。就是小丟睡覺打呼,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旁邊睡了個男人,有點吵。”譚璇攤開手,一把蓋住了小丟的眼睛,眼前一黑的小丟馬上像被點了,一不。
江彥丞卻沒被小丟打呼的說辭嚇到,見怪不怪道:“說明兒睡得香。寶寶,讓小丟聽電話,爸爸有話跟它說。”
譚璇:“……”
江彥丞這個稚鬼啊。
腹誹歸腹誹,譚璇還是很配合地把小丟摟了過來,在小丟的蒙圈中道:“好了,小丟,你爸爸要教訓你!”
江彥丞聲道:“小丟,乖兒,不許吵媽媽睡覺,爸爸不在你們邊的時候,要好好陪著媽媽……”
小丟聽完了一連串的訓話,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整只貓都倒在譚璇的脖子上,像是給戴了個天然皮的圍脖。
例行通話要結束前,兩個人都還沒說夠,江彥丞忽然道:“對了,寶寶,我看到了一條消息,是關于傅安染小姐的,如果你有關注,不要太沖。”
譚璇馬上明白江彥丞的意思:“你看到熱搜榜了?”
“嗯。”江彥丞承認,“現在的熱搜話題榜喜歡走極端,不是甜甜的九十九朵紅玫瑰,就是有人被捅了刀子、惹了司。”
“……”譚璇又聞到了一醋味,甜甜的九十九朵紅玫瑰?老公用得著小心眼兒地一而再重復嗎?
“老公知道,與傅小姐有關的事,我家寶寶不會視而不見。”江彥丞道,語氣很認真:“我記得還欠傅小姐一個人,是我家寶寶的救命恩人。”
譚璇的語氣跟著沉下去,再沒了戲謔的心思:“我聯系不上,電話打不通,消息也不回。我很想知道現在怎麼樣了,還有那個被捅了一刀的男主播,跟到底有什麼關系,會不會是慕揚……”
是的,慕揚。在譚璇心里,慕揚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都有可能,的偏見始終沒能消除,直接對江彥丞說了出來。
“寶寶,冷靜一點。”江彥丞無奈,知道脾氣不好,尤其跟慕揚不對付,他也沒為慕揚辯白,只是實事求是道:“那個飛云的男主播,老公已經讓人查過了,他跟傅小姐認識了很多年,小時候在同一家福利院呆過。寶寶你還記得凌云珠寶的設計大賽嗎?”
譚璇聽著江彥丞耐心又溫的安,努力心平氣和道:“記得啊,傅安染當時以第十二賽區——網絡賽區冠軍的份進了總決賽。怎麼?跟這個有關?都主退賽了,擋了誰的道兒了?”
江彥丞道:“稍安勿躁,寶寶。關于傅小姐退賽的事,老公之前已經解釋過了。現在老公想說的是,如果沒有那個飛云的男主播為宣傳造勢,傅小姐恐怕也不會獲得第十二賽區的冠軍。”
譚璇忽然都懂了:“哦,飛云很紅,現在的網絡直播影響力很可怕,難怪傅安染那麼安靜木訥的格,居然能在網絡賽區奪冠。但是我看過傅安染網絡賽區的作品,真的很有珠寶設計的天分啊。”
“天分我們先不談。老公說這些,是想告誡寶寶,不許手飛云的事,網絡直播的圈子也夠的,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以我對慕揚的了解,他還不至于糊涂到那個地步。至于飛云,他太紅,太張狂,擋了誰的道兒都有可能,傷也未必跟傅小姐有關。在老公完全查清楚之前,寶寶不許私自去見傅小姐。聽清楚了嗎?嗯?”江彥丞耐心地說完,條理清晰,不偏不倚,公正到近乎無。他不向著任何人,只怕譚璇有危險。
“嗯,人紅是非多嘛。”譚璇還悶在被子里,被江彥丞一番話說得徹底沒脾氣了,江彥丞最啰嗦的時候,永遠是跟講道理的時候,他以為多不靠譜啊?
“我知道啦,江十一,你的心都碎了。”譚璇努力語氣輕快,“我老公怎麼這麼我呀?每天都在想我的事,可不可以多想想你自己的事?今天晚上,你要打最后一針員劑。明天早上這個時間,就要開始造干細胞采集了,而我呢,全程都不能陪在你邊……”
江彥丞聽著若無其事的口吻,溫地笑了,聲音那樣平和寬:“寶寶也在想老公,這就夠了。”
是啊,也記著他所有的行程,并不像自己所形容的那樣沒心沒肺。
譚璇沉默了一下,心里又苦又甜,哼道:“我想你就只想一會兒,現在要去吃早餐了,吃飽了再想你,江十一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
江彥丞跟著笑:“好。老公記得,吃飽了再想你。寶寶,第四天,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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