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江彥丞清晨的那個電話,譚璇算是活了過來,沒有繼續沉浸在悲傷的緒里,早早地起床、下樓、吃早餐。
面對爺爺和媽媽的不同眼神,鎮定自若,好像僅用一天一夜的時間,就接了離婚的現實。
不是節假日,譚家老宅其實一點兒都不熱鬧,餐桌上也不過幾個人,爺爺,媽媽,還有。
雖然四個人一起吃飯,是再悉不過的場景,可自從譚璇去海城讀大學,在家的日子就不多了,仿佛一夕長大,轉眼間過去了好多年,爺爺更老了,也更沉默。
譚璇記得家里熱鬧的時候是什麼樣兒,滿屋子的人,嘰嘰喳喳的小路遙,吵吵嚷嚷的譚石頭,還有吹牛不打草稿的江彥丞,是說話聲就能把整個老宅填滿。話多的人,雖然有些聒噪,可是他們在的地方就是人氣,能淘換掉所有的沉悶。
其實,距離那些熱鬧,也沒過去多久,中秋那天,或者國慶那天,種種歡快足夠譚璇回味的了。
正是因為有了對比,今天的餐桌上才顯得格外冷清,二老年邁,媽媽言,又失婚,不適合嘰嘰喳喳地吵嚷,肯定不聽。
“這小米粥好喝的。”譚璇沒話找話說。
謝靈書看一眼,道:“那就多喝點。吃完早餐在家好好呆著,哪兒也不許去。”
“嗯,我哪兒也不去。”譚璇無可奈何地乖乖答應著,一抬頭瞥見媽在看著。
譚璇眼神一躲閃,總覺媽看穿了什麼,心里有點虛。失去了婚姻,卻沒有失去,媽媽作為過來人,也許能一眼看穿?
并不想瞞著媽媽,可是又不能說。
譚璇咳了一下,索自己先開口,問媽林清婉道:“媽,我三哥呢?回部隊了?”
不怎麼高興地搶答了:“還沒回部隊,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那個什麼小司,惦記了蠻久了。”
譚璇角一:“額……是嗎?”
司思?三哥真對司思上心了?怎麼這麼突然?昨晚司思沒說清楚啊這是……
說起譚白和司思,謝靈書索放下了筷子,一臉嚴肅地問譚璇道:“小七,你那個同學小司,家里是做什麼的?都有些什麼人?你對了解多?”
一連串三個問題,從老人家的里問出來,擺明了是在打聽司思的家庭狀況,不是奔著別的去的,兒是相親的節奏!
“這個……”譚璇撓了撓臉,聽出來了,的語氣不太滿意。
譚璇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最好的朋友在接家里老人的點評,不是因為,而是因為三哥,這種不平等的詢問,譚璇同。
但是,沒法懟回去啊。
因為知道,司思是喜歡三哥的,肯定是,三哥的態度很重要,的態度也很重要。
“,司思……”譚璇剛想說話,爺爺開口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譚白的事兒讓他自己去理。”
譚老一句話秒殺所有,謝靈書頓時氣急:“我還不是為了他們好!一個兩個都不聽話!”
譚老一貫冷面言,什麼事兒看破不說破,他的態度給出來了,謝靈書也就懂了。
干涉了又能怎麼樣?該不的還是不,最喜歡的兩個孫兒的婚姻一團糟。
謝靈書呆坐了一會兒,抹著眼淚道:“我是老了,什麼用都沒了,他們都不聽話,我也沒有辦法。可是,你總得讓我去看看小六,我要看看怎麼樣了……”
一提起譚菲,譚璇的心跳了一下,看向媽媽,媽媽表沒什麼變化,還能繼續吃著早餐,好像對的偏袒已經習以為常。
“一個殘疾人,生活都不能自理,把關進療養院,誰知道那是個什麼鬼地方。如果是我們這些老不死的關進去也就算了,還小啊,國軍和曼云就小六一個孩子了,這些天我睡都睡不安穩,總是想到小六……”謝靈書的話明擺著是跟譚老說的,邊說邊落淚。
老人家的傷心最讓人不忍,已經年過八十歲,若還有什麼事兒放心不下,那該是刻進骨子里的念念不忘。
“……”譚璇吃不下去了,緣關系如此讓人無力。
朱朱對做了那樣無恥的事,現在滿心冷漠,就算知道朱朱做了手住院了,也一點沒有想去探的意思,朱夢琪這個人,從此和譚璇無關了。一刀兩斷,是最大的仁慈。
可譚菲不行。
無論譚菲的上發生了什麼,譚璇都會知道,譚菲會出現在一日三餐的談話中,親戚朋友的電話問候中,還有日復一日的念念不忘中。
哪怕譚菲做了再多傷害家人的事,可家人仍舊不能割舍緣的
牽絆,放任自生自滅。
做不到的,做不到,譚璇也是一樣,也有很多次想問,譚菲現在況怎麼樣。
可是,一問出口,又覺得對不起死去的人、對不起正在醫院里苦的人,誰能把這些七八糟的破事兒理清楚,給一條完全正確的、不惡心自己也不惡心別人的路去走?
“媽,要是離得不遠,我就陪您過去看看了。但是,三嫂他們想給小六一個安靜的環境,把送去南方了,就是希能冷靜冷靜,好好休養。”林清婉開口道,說話還是不不慢,沒有任何不滿緒,實事求是而已。
“清婉,曼云還說了什麼?啊?”謝靈書急問道,“我老了,他們有事兒都不告訴我,你快跟我說說!小六怎麼樣,肚子里的孩子……”
謝靈書的關切之比剛才更激烈。
譚璇也看向媽,不可否認,也想知道。
林清婉看了一眼譚老,見譚老沒什麼反應,便繼續回答道:“媽,您別張,三嫂肯定會安排好的,小六的孩子……先天不足,產檢的時候就查出來了,自己一直沒說,生是肯定不能生下來了。”
林清婉說完,閉了,不點評任何一句。
謝靈書怔了半晌,忽然一拍桌子,剛才還在默默忍淚,現在終于哭了出來:“作孽,作孽啊!我可憐的小六!你這是吃了多苦啊……”
譚璇垂下眼眸,像是有一刺卡在嚨里,不上不下。
能說什麼呢?
譚菲縱了那麼多場戲,可到頭來傷人傷己,在釋懷的時候,曾經祝福過譚菲和陸翊的孩子,希他能平安出生,希他們都能從頭開始。
可是,原來都是假象。
陸翊現在還躺在icu,譚菲的孩子保不住,連兩個人的試管嬰兒都是騙局。
江彥丞也在醫院……
救不了任何人。
“我吃飽了,先上樓去休息了。”譚璇驀地站起,徑直離開了餐桌。
“小七……”謝靈書從背后了的名字。
譚璇回頭:“,還有什麼事兒嗎?”
謝靈書怨憤地看著,卻慢慢地平復了自己的哀痛,朝擺了擺手:“沒事兒,你去玩兒吧,也指不上你什麼。”
譚璇笑了笑:“好的。您多保重,別哭了。”
還能說什麼?跟據理力爭,爭一個誰對誰錯,有什麼意義?
過去的不會再改變了,死去的人不會再活過來,依照長輩的意愿離了婚,那就繼續不爭不搶,把自己該做的事兒做好。
大概在的心里,只要四肢健全能走能跑,就永遠也不會傷害,也的確沒傷,活得沒心沒肺,誰也指不上。
譚璇走后,餐桌上的氣氛更是低迷下去,林清婉沒什麼表,謝靈書就算自知理虧,也不肯服:“清婉,好好看著小七,這幾天都別讓跑,外面的新聞七八糟。我們譚家哪有人像小七這樣一直上新聞的?跟江家的小子就算是離了婚,還是綁在一起。”
林清婉點頭,反應淡淡:“媽,離婚證您也看到了,但事實就是事實,結過婚,離了也有麻煩,不是一本結婚證能解決干凈的。”
謝靈書所有的氣總算找到了出口,哼道:“肯定是江家的小子弄出來的!依照江家的德,他能捆著我們家小七一輩子。總之,你把小七看好了,不許他們見面,我看小七就是在埋怨我,還對那個小子念念不忘,這孩子本分不清好歹!”
林清婉半天沒接話。
謝靈書看過去,追問道:“清婉,你聽到了沒有啊?把小七看好了,別讓再出去惹事兒!”
“夠了,說兩句。”譚老驀地敲了敲桌子,只有他老人家完完整整地用完了面前的早餐,說的話寥寥幾句。
“怎麼了?我說兩句都不能說?不提醒提醒小七,又不知道瘋到哪兒去,反正不準再出去跑。你看看你慣著小七,慣出了什麼病!”謝靈書頂了回去。
譚老搖了搖頭,拄著拐杖起:“是好是壞,都是他們自找的,你把心挖出來,也不能填任何一個窟窿。省省心吧。清婉——”
“爸。”林清婉站起。
“讓曼云他們發段視頻過來,讓看看,不看心里放心不下,做夢都惦記著。”譚老拿拐杖點了點地,說完就走了。
“……”謝靈書一下子萎了,枯坐在餐桌前,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
視頻還能是什麼意思?
讓看看惦記著的小六,才能不那麼鬧騰,把壞脾氣朝別的兒孫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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