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COSTA就在KERNEL事務所的樓下,林一安為這次相親足足提早了三分鐘下樓,在私人電梯的幫助下踩點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
視線在一側的座位上掃了一圈後,他把範圍小到三個正在等人的年輕上,最後走到從他進門開始就一直在打量他的那位麵前,略一停頓後告訴:“我是林一安。”
他直到開口前才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隻能寄希於上。
喬瑜在他走近的一路上,默默把目從他帶著膠手套的手上移開,沿著平整的白襯衫和裝飾著金刺繡的領帶向上,最後落到他被黑口罩和金邊眼鏡遮住大半的臉上。
雖然看不太清楚長相,但他鼻梁的高度即使隔著口罩也十分可觀,清俊的眉眼落在那副金邊眼鏡之後,眼尾深長,濃淡錯落,有著如同水墨畫般的適宜。
喬瑜看到這裡就點到為止,猜測林一安大概有比較嚴重的潔癖,但這和冇什麼關係,淡定地對他點點頭道:“你好,我喬瑜。”
林一安在開口的瞬間停頓了一下,想起來在哪兒聽過這個嗓音後,跟確認:“喬老師?”
喬瑜以為他在來之前應該就知道自己是林檸的班主任,聽他這麼一問,先是有點莫名,接著就尷尬起來。
當下隻能勉強地一點頭,告訴他:“嗯,是我。”
想了想又道:“也是你小阿姨的外甥,我媽媽和你媽媽……應該是這樣聯絡上的。”
林一安對兩家父母到底是怎麼聯絡上的並不興趣,隻是輕一抬眉表示知道,一麵在椅子上落座,但並冇有要把口罩和眼鏡摘下來的意思。
喬瑜忍不住握手裡的咖啡杯,瞥他一眼後,才鼓起勇氣把自己昨天晚上睡前在腦海裡準備好的措辭搬出來:“林先生,是這樣,在我們的談話開始之前,有些事我認為需要先讓你知道一下,這樣你好判斷我們是否有任何繼續聊下去的必要。”
林一安的坐姿很端正,後背跟椅子並不接,聞言略掀了掀眼皮,冇什麼表地隔著脆薄的鏡片盯著。
心裡大概也能猜到想說什麼,無非是需要他有車有房、年薪過百萬之類過分看得起自己的要求。
喬瑜看他心不在焉的,頓時覺得這事有戲,儘量客氣地跟他解釋:“是這樣的,今年是我從研究生升博士的gapyear,去星外授課隻是希能通過這段時間的工作積累經驗,並不是要一直停留在這裡的意思。
“在今年十二月份之前,我會提我的博士生申請,並且在明年夏天回英國繼續完學業,至也需要四年時間……出於這個原因,我並不認為我是一個合適的相親對象,林先生如果真的有意向結婚的話,還是……另請高明比較好。”
“……”
的話音落畢,對方有良久冇有開口,隻是若有所思地疊手指,擱在麵前的桌上。
說實話,林一安是直到說出“至也需要四年時間”才真正正視起來的。
畢竟麵前這位相親對象的長相實在太有欺騙,天生一張包子臉,聽聲音又冇什麼脾氣,簡直是他媽媽從玩偶工廠定製出來的,也因此讓他在第一眼就心生不快。
所以當希他另請高明的時候,林一安口堵著的一口惡氣瞬間清空,第一個念頭是立馬站起來回公司。
但世之道要求他不能這樣,需要先禮貌地道謝、向解釋自己並不想結婚、完全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跟他說再見這一係列善後舉措。
隻不過就在他開口說這些廢話之前,忽然想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喬瑜絕對不會是他的第一個相親對象。
他今天破例一次之後,孫嘉莉死纏爛打的催婚攻勢隻會隻增不減增,更何況接下來幾年還有非常刺激神經的嚴峋的婚禮、謝景濯的婚禮,甚至是林檸的婚禮。
考慮到這一係列“大喜事”,他之前不是冇想過找一個人形婚以絕後患,但這樣的人在他的社圈並不多,他也冇有力一一和篩選。
但現在孫嘉莉替他做了第一步,找了家世相對清白、相貌相對漂亮、學曆相對優秀的人選,而且最重要的是,再過一年就要去英國,可以有四年時間不用見麵。
林一安的腦海中飛快過完這一串之後,忍不住在心裡拊掌歎:對麵這人很合適。
於是他問:“所以你今天並不想來相親,是嗎?”
喬瑜鬆開著咖啡杯的指尖,一邊回答:“嗯。”
隻是想了想,又怕傷害到對方的自尊心,多解釋了一句:“但這不是你的原因,隻是我個人對婚姻的態度和我母親的相悖,今天過來相親並不出自我的意願。”
林一安輕一挑眉,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就更滿意了。
這說明麵前這個人和他有同樣的被催婚的困擾。
另一頭的喬瑜即使隔著口罩和鏡片都發現了他眼底的笑意,原本斂起的雙向眼尾展開來,沖淡了許多開始時的清冷,在興味盎然外多了點說不清的勾人。
於是喬瑜很快反應過來:“你也是被家長過來的嗎?”
“嗯,”林一安點點頭,保持著他最大程度的商業微笑,道,“這兩年工作穩定下來之後,歲數也上來了,家裡人催得很。”
“哦……”喬瑜不自覺又看了他一眼,大概因為皮白,骨相也拔尖,林一安看外貌顯得很年輕,鑒於劉瑩之前說他才“二十多歲”,便忍不住多問了句,“所以你多大了?”
畢竟才二十三歲就開始被催了,對方大概不會跟自己差太多。
然而這想法在下一秒就被他擊碎:“按我媽的演算法,過完年之後我就三十了。”
喬瑜話音微滯,最後隻能禮貌地彎起角,回覆道:“哦,原來是這樣……”
林一安也不介意,麵不改地繼續道:“我和你一樣,並不想結婚,也不會要孩子。但鑒於我父母的思想非常頑固,寧願把我綁進婚姻的墳墓也不願意讓我一個人好好活著,所以如果你也有和我相同的困境的話,我建議你考慮考慮和我結婚。”
“……呃?”喬瑜差點被他這話嗆到,下意識要擺手拒絕時,桌上的手機恰好響了,是房屋中介來的電話。
正愁冇辦法,第一時間對林一安說了句“抱歉”,手接起電話。
但電話那頭並不是催快點過去看房子,而是告訴:“喬小姐,不好意思啊,你今天預約要看的房子房東不租了,我們會再幫你的。”
喬瑜的眼皮一跳,問:“為什麼不租了?”
對麵開始東拉西扯:“這個啊……房東家裡急著要用房子,好像是家裡老人生病了吧,就冇辦法租出來了。不過喬小姐你彆擔心,這個地段的房源還是有儲備的,有其他合適的房源之後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不過你要是著急要的話,可以考慮考慮東華路那邊的合租公寓……”
話一路繞到這一層,喬瑜也猜到對方是看準了最近急需落腳,所以想把什麼合租公寓塞給,之前說好的一室一廳小公寓估計隻是障眼法,隻是想騙來一趟。
思緒落到這兒,喬瑜也不想跟對麵繼續糾纏,簡單回覆對方:“抱歉,我不考慮合租,你有其他合適的房源資訊時再聯絡我吧……再見。”
然後等放下電話,再抬眼看向林一安時,喬瑜因為剛剛纔被這個社會教做人,一下子忘了他們剛纔說到哪兒了。
好在他的思路依舊清晰,溫聲對解釋:“既然我們都不想結婚,家長又在持續施,形婚不失為一個不錯的解決辦法。我不會乾涉你接下來的工作和學業,有需要的話,還能夠提供市中心的住宿和上下班接送。你在過程中隻需要履行房客的義務而非妻子的義務,一舉多得。”
喬瑜眨了眨眼,意識到他剛剛聽到自己現在還冇租上房子的事了,加上確實想儘快搬出喬青鬆的家,眼下他開出的條件一下子解決了住宿和通問題,更何況還是在申城,確實讓人有些心。
再進一步說,劉瑩目前對出國讀博的態度很含糊,似乎是想藉著這一年把絆在國,如果真的如所願結了婚,“老公”又同意繼續讀博的話,也許會比跟劉瑩就此事僵持一整年要好。
喬瑜想到這兒輕咳了一聲,決定再跟他確認一些細節:“那按照你的想法,結婚以後我需要和你的父母住在一起嗎?如果我母親反對的話,你能保證我一年後去英國讀書嗎?之後要是遇到催我生孩子的問題怎麼辦?”
林一安的指尖在桌上輕點,逐條回答:“我的父母目前定居在意大利,已經取得了當地的國籍,除了特殊況不會回國,我們隻需要在特定的幾個日子扮演角就好。婚後的大部分時間都隻有我、你和檸檸一起住,你會單獨有一間客房,不用擔心個人**問題。
“你去留學的事,我會搞定我父母那一邊,也會儘量在你母親麵前幫你,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完全可以兩頭瞞著。
“至於催婚問題,我在去年已經為我的父母提供了一份不育證明,但他們似乎不太相信,並冇有斷了讓我結婚的念想。你剛好可以讓他們死了心,順便,你的父母要是因此反對或者如何的話,我們就可以協議離婚了。”
林一安在說這番話的過程中一直雲淡風輕得不可思議,最後甚至還對聳了聳肩。
喬瑜不由咋舌,冇想到他竟然走出過“不育證明”這麼狠的一招。
林一安看對資訊接良好,繼續道:“當然,考慮到一些不確定因素,譬如你在和我的婚姻過程中遇到了你的真命天子,或者你無法忍和我這樣一個神狀況並不穩定的人待在一起,你可以用任何言語以及行為對我造永久的心理創傷,之後我們就可以無條件協議離婚了。”
他說到這裡時頓了頓,似乎是覺得不太嚴謹,很快補充:“當然,我們的婚前財產需要做公證,鑒於目前社會存在對離婚的歧視問題,離婚後我會支付你一筆不錯的費用,用以補償你的損失。”
儘管他說的是事實,但這話在權主義的耳朵裡聽起來有點刺耳,喬瑜了手中的咖啡杯,告訴他:“謝謝你的好意,但我自認能力足夠,並不需要這筆費用。此外,在考慮的過程中,我覺得我們可以相互換一些資料以供參考,譬如個人的征信資訊、學曆資訊、工作崗位與工作經曆,當然,最重要的是檢查報告。”
林一安聽完跟上自己的節奏,眼底的笑意漸盛,末了輕一頷首道:“正有此意,今晚我會把這些資料發到你的郵箱裡,包括你需要瞭解的有關我神狀態的病理報告和心理諮詢記錄,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可以隨時聯絡我,期待和你的……下次聯絡。”
“好。”喬瑜跟著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剛想手跟他握一握,又意識到他的潔癖,及時收回了手。
林一安在注意到這一點時,不自覺又翹了翹角。
畢竟能跟上他節奏的人並不多,就今天的談話來看,喬瑜還算符合他的心意。
作者有話說:林狗生日在二月初,嚴格來說今年是二十八歲,不過老狗比石錘就是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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