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乘坐著馬車剛出了府邸,正巧上此刻匆匆回來報信的福祿。
一抬車廂窗牖,宋毅目似劍將那福祿上下掃視,待見他雖行匆匆卻無慌之態,便知事并未出大岔子,遂復闔上窗牖,沉聲道:“上來吧。”
福祿抬袖了把面上虛汗,來不及驚訝他們大人此時為何外出,幾下爬上馬車,弓腰進了車廂小聲匯報:“大人,姑娘剛剛隨那右相一同出了茶樓,瞧那馬車行駛方位,似乎是想要出城了。”
宋毅神一凝。
“右相與同往?確定無紕?”
“奴才親眼所見,再真切不過。”
宋毅腦中迅速轉過數個念頭,卻左右猜不著其中關鍵,只得暫心中狐疑,又問:“哪個方位出城?”
“城南。”
宋毅沉片刻,道:“速去換輛不打眼的馬車過來。”
五月的京城繁花似錦,恰逢天晴日朗的時候,城南郊外那必是人來車往,幾番熱鬧。不僅是因為風景如畫的千云湖坐落此,是才子佳人游湖踏青的好去,更是因為這里是通往城郊南麓那千年古剎皇覺寺的必經之路,天氣好時,會有不善男信前往皇覺寺燒香拜佛。
通往城郊南麓的方向,不時有馬車駛過。這些馬車中,多是一般殷實人家出行用的輕便簡單的雙馬車,當然也有世家出行用的裝飾富麗堂皇的四駕馬車,一出場就不得眾多侍衛丫鬟婆子等下人們拱衛著,排場浩大。
一輛簡單的青蓬馬車時急時緩的往城郊南麓方向行駛。里面人單手掀開轎簾一角,過隙瞇眼盯視著遠正緩緩朝著皇覺寺方向移的馬車,臉越來越差。
“皇覺寺?”宋毅無意識的低喃出聲,繼而聲音發沉:“他們去那里作甚?”
福祿也疑不解。這般冒險出城就單單為了去趟寺廟,若說是為了燒香拜佛祈福一番,那的確是說不過去,不得讓人猜測有其他見不得人的目的。
若說目的為何……
福祿心下陡然一跳。他突然想到,此去莫不是要故技重施,討那一方度牒繼而要遠走高飛?
宋毅眼皮突突直跳。無疑,他亦有幾分這般的猜疑。
“人手都提前安排妥當了?”
“大人放心,一切皆妥。寺里各個角門皆有暗哨盯著,一旦有何異,定第一時間將人跟,不會讓人無蹤無影了去。”
宋毅眸深深,最后了眼遠緩緩移的那輛樸實無華的馬車,放下了轎簾,低聲道了句:“爺倒要看看,這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皇覺寺在矗立于城郊南麓,廟宇蓋得氣魄恢弘,莊嚴肅穆,不愧為天下第一寺。
馬車在距離寺門不遠的菩提樹下停靠。
這時有一穿灰便服的壯漢過來請示,得到指令后就悄無聲息的上了馬車,掀簾,然后在車廂正襟危坐的老者耳畔小聲耳語。
“大人,寺門有別家的探子。”
蘇傾端坐右相一側,雖來報者聲量不大,卻也能被聽個真切。聞言自然心下一,就有瞬間的僵直。
右相看一眼,安道:“莫慌,可能并非沖你我而來。”說著,又看向那報信者:“可看出是哪家的探子?”
報信的漢子搖頭道:“那些探子瞧著眼生,瞧著應是不常在京城出過任務,因而屬下等暫且沒打聽到是哪家的。不過他們行跡,瞧來甚于此道,若無數年心調/教是養不這般氣候的。想來是出自世家大戶。”
右相皺眉。他首先懷疑的是左相那老匹夫,后一思忖,卻覺得宋制憲的嫌疑更大。畢竟當初是經由宋制憲之手救了蘇傾,而他那心思詭譎之人,如何不會猜疑其中關聯?
看右相大人面凝重,蘇傾不由雙手叉握了又握,低聲出口相問:“大人,可是此行泄了行蹤?”
右相回了神,擺擺手道:“無需憂慮,并非什麼大事。”又看向蘇傾,素來老謀深算的眸子此刻帶著鄭重:“此行并非兒戲,容老夫再問你一遍,當真思慮清楚了?一旦這寺,便再無回頭路了。”
蘇傾聽出右相此話中含的幾分勸意。
皇覺寺背靠皇家,聲名顯赫,為舉朝第一大寺,皇親貴胄都禮讓三分,更何況他人?哪里又豈是能隨意兒戲之?
蘇傾正是看中皇覺寺的權威,因而方有此意。
因為舉朝除了此,蘇傾實在想不到還有哪里是那宋毅手夠不到的地方,總不能為了躲他,而那不見天日的深宮罷?
遂亦定了定神,道:“大人,蘇傾從不是念紅塵之人,惟愿過清凈日子,此是我所求,您能全,我便是求仁得仁。況昔日昌邑護我一命,如今大人又多番庇護,巫家待我至善,蘇傾常無以為報。如今佛門,我便能常在佛前誦經念佛,為昌邑超度,為大人您祈福,也總算能還報幾分恩。”
提到昌邑,右相神恍惚了好幾瞬。最終嘆息一聲,百集。
“罷了,你執意如此的話,便都依你。”說著對那壯漢囑咐:“派人悄悄的找個量相似的小子過來。另外,你親自拿著本相私印去找寺里的弘一長老,什麼不用說,他看過私印便就明白。”
宋毅過開啟的窗牖,見到一大弟子模樣的和尚匆匆朝右相他們所在的馬車方向而去,立在車廂外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后就跳上了車轅,替換了原來的車夫趕車了皇覺寺。
“福祿!”
福祿忙豎耳聽令。
宋毅沉臉盯著馬車消失的方向,掌心扣住窗牖側緣,再次詢問:“前門后門可都有安排妥了人?”
福祿回答是。
宋毅闔下眸子,心思幾番沉浮。
福祿小聲建議:“大人,咱們可要一同跟進去?”
昏暗的車廂沉寂片刻后,傳來宋毅的斷聲:“在這等。”
他還不信了,能了翅膀飛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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