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得最好，今日醒得最早的是顧小暖，在蘇涼旁滾來滾去，一會兒娘一會兒爹。

蘇涼迷迷糊糊地抱著顧小暖坐起來，看著顧小暖燦爛的笑臉，嘆了一聲，“我可真羨慕你。”也好想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啊，可惜從穿越到現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煩不斷。

等蘇涼收拾好出門，就見澄云趴在小廳桌子上睡著了。過窗戶照在他的頭上，像一塊純凈無暇的玉璧。

蘇涼正準備悄悄下樓，顧小暖就響亮地了一聲，“叔叔！”

澄云瞬間坐直，又站起，看向顧小暖，臉上還很懵，已先做出了反應，抬手對著顧小暖揮了揮，角扯出一抹笑來。

蘇涼把顧小暖出去的手抓回來，對澄云說，“你回房接著睡吧。”

但澄云已經清醒了，也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澄澈的眼眸一下子籠上了淡淡的影，“我想到外面走走。”

“也好。別出府，在家里轉轉。”蘇涼點頭。

“嗯。”澄云下樓去了，腳步沉重。灰的僧袍皺了，背后還破了一塊。

蘇涼看著澄云破損的服，更加確定，普誠不想傷他。作為澄云的師父，普誠的實力定然在澄云之上，他昨夜能被澄云攔住是不正常的。

下樓，蘇涼就見裘琮皺眉迎上來，把顧小暖接了過去，“都沒事吧？”

蘇涼微微搖頭，“有驚無險。”

“可惡！”裘琮難掩怒意，“無恥之徒，居然用那麼小的孩子來要挾你！”

忍冬和燕十八出現在門口。

燕十八的氣好多了，已不需要椅或攙扶，進門便問蘇涼，“聽說昨夜有刺客？你們沒事吧？”

看到燕十八眼中的關切，蘇涼輕嘆，“暫時沒事。但也沒能把刺客拿下，以他們的行徑，說不定今夜還會再來。”

“那怎麼辦？”燕十八蹙眉，“要不先躲起來？”

“沒用的。”蘇涼搖頭。盛越非常清楚怎麼拿，昨夜已經經歷了躲起來但被迫出來的況，雖然當時并不是得知盛越抓了林景云才出來的，但倘若不是澄云在，換個人面對普誠和盛越，是必然要蘇涼出來才能避免出現糟糕的結果。

見燕十八嘆氣，蘇涼話鋒一轉，“如今顧泠不在家，府里很缺人。你的這幾日好多了，應該沒有忘記怎麼用武功吧？”

燕十八愣了一下，搖頭說，“我想不起來原先會什麼樣的武功了。”

“試一下就知道了，是有記憶的。”蘇涼看向忍冬，“吃過早飯，你跟燕十八對打，慢慢來，幫回憶一下。”

忍冬立刻點頭，“是，主子。我會小心，不傷到燕姑娘。”

燕十八斂了眼眸，而蘇涼轉跟南宮倩說話去了。

吃過早飯，澄云出去散步還沒回來，樓上兩個孩子也還沒醒。

忍冬跟燕十八到湖邊空地去，按照蘇涼說的做好了對戰的準備。裘琮在旁邊觀戰。

蘇涼抱著顧小暖坐在窗邊看著，沒有出去。

燕十八拿起長劍，神迷茫，連起手式都忘了的樣子。

裘琮皺眉，“不應該啊，你是失憶了，又不是變傻了。你再覺一下，怎麼拿才最順？”

燕十八又換了個姿勢，這次差不多對了。

忍冬轉頭，看向蘇涼。

蘇涼抬起手，給了忍冬一個指示。

正當裘琮一臉無語地看著燕十八還在調整姿勢時，忍冬突然出手攻向燕十八，且直擊的心口！

裘琮愣了一下，就見燕十八迅速側，險險避開，手中的劍也隨之變換了位置。這一下，完全沒有方才那副迷茫無措的樣子。

忍冬眸微瞇，“看來主子說得沒錯，燕姑娘的還是有記憶的！”話落再次攻向燕十八。

燕十八卻又變得呆滯緩慢，忙不迭地后退，長劍掉落，人也差點摔進湖里，被忍冬一把拽了回來。

全程旁觀的裘琮神莫名，轉回了圓明閣。

忍冬面關切地看著燕十八，“燕姑娘沒事吧？對不住，是我太急了。”

燕十八面蒼白，“沒事……可能蘇涼說得對，但第一下之后，我反應過來了，又想太多，倒不會了。”

“應該是這樣。”忍冬點頭，“今日先到這里吧，我送燕姑娘回去休息。”

“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燕十八搖搖頭。

“也好。”忍冬給燕十八整理了一下服，撿起地上的長劍，看著腳步緩慢的背影，眸倏然冷了下來。

此時，裘琮正在跟蘇涼說話，“那姑娘，不對勁！”

蘇涼輕輕晃著顧小暖的小手，“不是燕十八，我確定。”哪怕被人洗腦換了記憶，的反應尤其武功，是常年練出來的記憶，不該是那樣的。

忍冬進門，“主子，是不是把抓起來審問？”

蘇涼搖頭，“那樣什麼都問不出來。如果我猜對了，是假冒的，你們想想來的時候上傷了什麼樣？不只是命堪憂，還有一些傷害是無法恢復的。”

忍冬面一凝。看到過那人上的傷，左都被人割掉了。什麼樣的人為了假扮另外一個人這麼豁得出去？

“偽裝得很好，以至于我一直不敢確定，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蘇涼若有所思。傷那樣，也是是燕十八的強有力的證據，因為蘇涼知道燕十七和燕十八過往的恩怨糾葛，燕十七是完全能對燕十八做出那種事的。

若不是那天蘇涼剛得知燕十八失憶，轉頭就看到了來府里做客的藺珊，也不會生出疑心。

“真有長得一模一樣，連你們都看不出來的人？”裘琮皺眉。

“這也沒什麼稀奇的，雙生子就有容貌極為相似的。不過燕十八應該沒有雙生姐妹，否則不會連都不知道。”蘇涼說。鑒于這個燕十八是從盛越手里出來的，而星落島上有穿越者，蘇涼想到了之前認為不可能的那種可能：整容。

“那怎麼辦？”忍冬問。

蘇涼沉思片刻，“你去一趟閔尚書府，請閔過來。再齊峻來一趟。”

忍冬領命出去了。

裘琮神不解，“你打算怎麼做？”

“直接試試是否認識盛越就知道了。”蘇涼說。

……

正兒和姬小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蘇涼把早飯熱了熱給他們吃。

兩人都惦記著昨夜的事，吃完早飯也不出去玩兒了，依偎在蘇涼邊，問接下來要怎麼對付壞人。他們都是聰明的孩子，知道昨夜的壞人跑了，還會再來的。

“還沒想好。”蘇涼打發兩個孩子去陪澄云，“你們澄云叔叔心不好，去陪他玩兒吧，或者請他教你們法。”

“好吧。”姬小樹點頭，沖著外面還在湖邊游的澄云喊，“澄云叔叔，我們來啦！”話落跟正兒一起跑了出去。

蘇涼知道澄云需要時間來消化他的師叔不是好人這件事，但調節一下心，讓他看看生命中還有其他重要的人和事，也是一種消解。

看到澄云被兩個孩子拉著到林子里去了，正兒還心地給澄云拿了個素包子讓他吃。

過了一會兒，忍冬把閔帶過來，齊峻也來了。蘇涼讓忍冬回去看著燕十八。

“我聽忍冬姑娘說，盛越昨夜來了，還抓了小景云？”閔繃著臉，“他真是太無恥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需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蘇涼示意齊峻坐下，“我要把他易容盛越的樣子，你在旁邊看著，告訴我應該是什麼樣的。”

閔愣了一下， 點頭，“好。”

約莫用

了一刻鐘的時間，齊峻的臉變了另外一副模樣。

“差不多就是這樣，能以假真了。”閔夸贊蘇涼的易容，“齊公子的形跟盛越也很相似。”

齊峻拿過銅鏡，看著鏡子里的容貌，神驚訝，“好像有點悉，在哪里見過。”

“普誠。”蘇涼眸微寒。

普誠最近來過府里三四次，齊峻跟他只打過一次照面，還有印象，但因為他是頭，且跟盛越年紀差距不小，所以莫名覺得有點悉，卻沒想到他頭上。

而哪怕閔畫了一副盛越的畫像給蘇涼，也不容易看出容貌肖似普誠，因為氣質打扮差異太大了，且在昨夜之前，他們在蘇涼這里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閔疑，“普誠是誰？”

“盛越的父親。”蘇涼說。

閔呆住，“他父親居然還活著？他說他父母雙亡，曾有個弟，也得病死了。”

弟……蘇涼看著被正兒和姬小樹拉著走向圓明閣的澄云，覺得這位大概就是盛越口中已經死了的弟弟了。盛越長得像普誠，而澄云興許是肖母，所以從臉上看不出來跟那對父子的直接關系。

一大兩小進了門，正兒和姬小樹跟閔打了招呼，都好奇地看著齊峻，從服上知道是他，只是不認識他的臉。

而澄云看到齊峻的臉就愣住了，“這是……”

“昨夜那個挾持景云的人，他盛越，就長這樣。”蘇涼說。

澄云的雙手猛地握了。蘇涼說昨夜跟他對打那個是普誠，澄云不懷疑蘇涼的判斷，也不愿相信，一直告訴自己，興許是有什麼誤會，但此刻，看著齊峻易容出來的臉，他知道，蘇涼是對的。

“你們帶澄云叔叔上去休息吧。”蘇涼對兩個孩子說。

澄云恍恍惚惚，被他們一邊一個拉著往樓上走去。

閔在開始易容之前就回答了蘇涼關于盛越穿風格的問題，此時齊嚴從外面回來，帶回一套新的服和鞋，閔看過說差不多。

齊峻去換上，又戴上了蘇涼給他的一個面。那面是蘇涼昨夜看到盛越戴的，顧泠正好有一個差不多的。

“很像。”閔打量站在面前的齊峻，“注意眼神，他的眼神總是很冷，就像是對什麼都不在乎一樣。”

至于聲音，昨夜蘇涼聽到過盛越說過，又讓閔確認了一下齊峻模仿到位。

“可以了。”閔看著齊峻沉靜無波的眼眸點點頭。

蘇涼說稍后會走忍冬，然后讓齊峻假扮盛越，暗中去找燕十八，試探的反應。雖然是大白天，但盛越的實力是可以做到白天潛府中不被發現的。

齊峻會意，“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到時見機行事。”

關于盛越斷了一只手的事，蘇涼并沒有聲張，燕十八無從得知，因此齊峻并不需要對此做特別偽裝。

……

忍冬的院子。

“燕姑娘，主子我過去，你這邊沒事吧？”忍冬在門外問。

房中傳出燕十八的聲音，“我沒事，想休息一會兒，你去忙吧。”

“好。”忍冬話落便出去了。

燕十八聽著腳步聲遠去，坐在床邊，神不安地攥住了手。

忍冬離開后約莫兩刻鐘，虛掩的窗戶突然了。

燕十八眼神戒備，就見一道黑影從窗戶進來，又立刻回關上了窗戶。

來人轉，燕十八對上那雙沉靜的眼眸，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站起來，口而出，“主子！”

齊峻：……果然被蘇涼猜對了，這絕對不是燕十八。而且，聲音并不陌生，他確定聽過。

齊峻沒說話，靜靜地環顧四周。

“燕十八”嘆氣，主開口說，“我覺得蘇涼開始懷疑我了，今日讓的侍試探我的武功，我不確定

是不是已經暴了，主子再不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齊峻冷冷地看著“燕十八”，“我是怎麼代你的？”語氣之中著威懾。

“燕十八”面一僵，低了頭去，“主子代我一定不要引起蘇涼懷疑，我當時保證可以做到，我盡力了，但疑心太重，我的臉明明沒有任何破綻，甚至傷那樣，都不信我。早知道我應該在能站起來的時候就趁機殺了！一開始有段時間，還沒起疑心！”

“我讓你殺了嗎？你以為你能殺得了？”齊峻冷聲問。

“燕十八”搖頭，“沒有。主子讓屬下潛伏在蘇涼邊等候指示，但屬下怕是待不下去了，請主子現在就帶屬下離開吧。”

齊峻突然靠近“燕十八”，盯著的臉，“蘇涼真的沒有懷疑過這張臉？”

“燕十八”點頭，“這個我可以確定，本沒看出任何不對。主子有一雙神之手，才是真正的神醫。”

“既然蓄意試探，一時半刻還不會對你如何。今夜我會再來，帶你離開。”齊峻說。

“那我等主子。”“燕十八”眉頭舒展，“主子也小心一點，那個小和尚實力很強。但用外面抓來的人質威脅蘇涼，一定屢試不爽，那種道貌岸然的人，是不會眼睜睜看著無辜之人因到傷害的。”

“不必你廢話。”齊峻話落轉從原路離開了。

“燕十八”坐回床上，長舒了一口氣。

……

蘇涼看到齊峻回來，便問，“如何？”

“是假的，說那張臉是盛越神之雙手做出來的。”齊峻語氣肯定，“而且屬下從聲音聽出了是誰。”

蘇涼凝眸，就聽齊峻說了三個字，“年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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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