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大火熄滅之后留下的煙塵,灰蒙蒙的,在下飄舞紛飛。
一群人正在搶修被炸毀的碼頭,并找回漂走的船只。
面鐵青的賀巍重新出現在岸邊,旁跟著他的一個兒子和兩個孫子。
“大長老,沿岸一圈,林子外圍,都有炸藥。”一個老頭前來匯報,額頭上一圈細的汗珠,不只是因為奔跑,還因為后怕,他抬手用袖子了一下,“找到的炸藥都已經收到一了。”
賀巍面鐵青,“再重新搜查一遍,不要有!小心地!”林子里有很多“地”,附近的樹上都做了標記,自己人雖然知道,但也得仔細觀察才能避開。他們平時都不往林子里去,怕一個不小心踩了雷。
賀巍的長子賀筠上前半步,低聲音說,“爹,我們還有個重要人質,那伙人不會再來的。倒是盛越那賤人,會不會真的已經被顧泠給……”
看到賀筠做了個砍頭的手勢,賀巍凝眸向裘靖離開的方向,“你覺得盛越被顧泠殺了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賀巍的長孫賀鵬冷笑,“那個賤人,慣會討好主子,一直以來都在跟爺爺爭這島上第二把椅,死在外面再好不過!”
賀巍卻搖頭,低聲說,“你們都太短視了。我們要做的事,一件沒,不論怎麼說,盛越是星落島的人,他可以死,但這個時候死,對我們沒有好。我還是希他能把顧泠抓回來,很多事,就都不問題了。”
賀鵬皺眉,“爺爺言之有理。但聽那個裘靖的意思,盛越真把顧泠帶走了,他要沒事,早該回來了!除非他故意不回來,別有居心!我一直都覺得姓盛的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賀筠表示認同他兒子的看法。
賀巍長嘆一聲,“別說這些了,猜來猜去也沒什麼用。先穩住島上,做好防,看好那個姓沐的。”
賀鵬輕哼,“爺爺放心吧。那伙人也就敢在島外囂,最后還不是留下一個人就跑了。他們是不敢再登島的,明知道有來無回!”
“不要掉以輕心!”賀巍擰眉。
“是。”他旁的兒孫異口同聲。但看他那兩個孫子的神,顯然覺得危機已經過去,賀巍太張了。
走著走著到了碼頭旁邊,賀鵬又提起閔,“都怪表妹,壞了大事!是不是派人去把理掉?否則真是難消心頭之恨!”
賀巍面一沉,怒斥道,“胡說什麼?定是被蘇涼和顧泠用什麼邪手段控制了心智,否則怎麼可能做出對星落島不利的事?”
賀筠發現正在修碼頭的人都朝著這邊看過來,神有異,狠狠地瞪了賀鵬一眼,拔高聲音說,“蘇涼最擅長蠱人心,兒說不定已經被利用完給害了,你還說這話,不是讓你祖父更傷心嗎?當初可是主子讓兒和你姑姑到乾國京城去做應的,我們都不贊,但只能聽主子的安排。”
賀鵬對上賀巍冰冷的目,反應過來,默默閉,帶著他的弟弟加到搜尋炸藥的隊伍之中去了。
其實賀家人都很清楚,就是閔把星落島的位置給出賣了。因為在老沐和岑蔓找到星落島之后,當初送閔一家離開星落島的那個老者想起閔似乎接過他的海圖。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可能了。
賀家人恨不得親手把閔給掐死,包括賀巍在。因為只要星落島的位置不暴,他們就可以一直在暗,占據主地位。一旦暴,就是今日發生這種事,且今日只是開始。如老沐所言,賀巍接下來怕是很難安眠了。
但賀巍是堅決不能承認“他的外孫出賣了星落島”這件事的。因為這對于他在島上的威信是個嚴重的打擊,尤其經過今日這等被人打上門威脅的憋屈之事,且己方死了人,星落島上的人都是一肚子怒火和怨氣無發泄,本來可能沒多人去思考老沐和岑蔓怎麼找來的,裘靖怎麼帶兵找到星落島的,但不是沒人知道閔投敵這件事。
賀巍只能堅稱的兒和外孫是被墨巖派出去到乾國京城當應的,不是他安排的,甚至他是反對的,因為那樣很危險。而他一口咬定,賀芊芊和閔都落了蘇涼手中,生死未卜,就算們泄了星落島上的消息,那也定是被蘇涼用邪控制了心智,絕非自愿。
但顯然,賀巍的孫子賀鵬腦子有點殘,居然沒忍住當眾罵起閔來。卻忘了,閔是他們賀家的人。
賀巍巡視了一圈,又做了部署,安排了八個小隊,分兩組,接下來不管白天黑夜,岸上都要有人巡邏,一旦發現任何船只靠近,立刻發出信號稟報。
島上另外一個長老提出疑問,“假如我們沒了那個姓沐的人質,那伙人再來,便能肆無忌憚地炸島了。我們如何抵擋?”
賀巍擰眉,“只要能提前發現,就可以在他們攻擊島上之前,先炸了他們的船!或是我們安排人駕船前去應戰!”
“但我們現在能用的人……”那個長老深深嘆氣,“越來越了啊。對方可是有整個陸地上的兵力,這次只來五百,下次五千五萬五十萬都能有。”
本來聽了賀巍的話覺得問題不大的眾人,又紛紛議論起來,危機越發嚴重了。他們單個人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抵擋千軍包圍,萬箭齊發?他們有炸藥,對方有更多。難道就要靠著一個人質來保證星落島接下來的安全嗎?
有人提起盛越來,“盛公子要是在就好了,主子說他是島上最有智謀的人。”
此言一出,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島上人算不上多,但也是個小社會,且是常年封閉的,自然是有團的。賀家多年來深墨巖寵信,賀巍在島上是絕對的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基深追隨者也多。盛越出頭也就是這兩年的事,他雖然年輕,但武功極高,頭腦明,墨巖越發信任他,把很多重要的事給他做,也有不看不慣賀家在島上作威作福的人開始背地里跟盛越為一派。
賀巍深深嘆了一口氣,“老夫也很擔心盛越,真怕如裘靖所言,他抓了顧泠,回來途中卻出了意外。那對星落島而言,是極為嚴重的損失。”
這話一出,本來追隨盛越的人心中都泛起嘀咕:萬一,盛越真死在外面了,他們再跟賀巍作對,可就不明智了。于是這伙人便越發沉默了,哪怕有意見也斟酌再三不敢輕易說。
有人問起墨巖何時出關,賀巍說他也不知道。這些年墨巖總會時常閉關,短則三五日,長則三五個月,中間除了伺候他的一個下人之外,誰也不見。
暮降臨,裘靖一行已經離開星落島很遠了,正在加速往回趕。有人發現船上了一個人,問起來,裘靖只說“齊峻”去做別的事了。
此時,顧泠正躲在星落島上城主府中花園的假山里小憩,周圍靜悄悄的,本沒有人發現他們最大的敵人已經暗中潛了島上。
得益于盛越沒回來,他帶出去的屬下都被顧泠理掉了,自然也沒有他的消息傳回來,白天裘靖跟賀巍關于盛越跟顧泠的對話,導致星落島上的人紛紛懷疑盛越出了事,很多人甚至覺得他回不來了。而如此,也給了他們一個下意識的印象:顧泠被盛越抓了,裘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那就必然不可能在這次進攻星落島的隊伍里。
否則,顧泠為何不出現,讓裘靖出面主持大局呢?
這是個好問題,但包括賀巍在,星落島上的人都沒想到這一層。否則他們就應該好好思考一下,裘靖那麼爽快地把顧泠的師父留下當最后一個人質,難道是真的不想救走所有人嗎?難道就沒人管這最后一個人質了嗎?
當然是有的。顧泠當時潛水中,就藏在星落島運送人質后返回的船底下,順利地在所有人的眼皮子靠近星落島,神不知鬼不覺。距離賀巍最近的時候,不過三米遠,賀巍在岸上,他在水中。
等賀巍帶著最后一個人質老沐離開岸邊回城主府的時候,顧泠已經從另外一個蔽的位置上了岸,穿過樹林,也靠近了城主府。
地雷陣對于毫不知的人才能真正發揮作用,明知有地雷的況下想避開,有個很簡單的辦法,不從地面走就好。這對顧泠來說很簡單。而他雖然第一次來,但有閔提供的詳細信息,他基本了解島上各建筑的方位分布。
且因為暗自行,顧泠甚至比賀巍一行更早了半刻抵達城主府。
而那個時候,賀巍以及星落島上其他的人都是滿心憤怒,本沒有任何一個念頭想過會有敵人上了島,更不可能想到顧泠來了。畢竟,他們的地雷陣還在,至于今日地雷陣已經暴在敵人面前這件事,他們還沒來得及考慮到。且就算想到,也會認為這對敵人是一種威懾,更不會有人貿然闖。
因此,賀巍親手拖著老沐,再次把他關回某個防守嚴的地牢的過程,顧泠就在安全距離之外遠遠看著。確定了老沐被關的位置之后,顧泠就離開了。
島上高手很多,顧泠行事非常小心, 他本想到閔說的那個地去一探究竟,可惜,那地防守很嚴,本沒有突破口,他就遠遠避開了。
顧泠的首要目的還是救人。只要能把老沐安全帶走,下一次就能真正帶兵夷平星落島,不必有所顧忌了。
于是,顧泠白天并沒有在城主府到查探,而是選了個蔽的位置休息,等待晚上行。只剩下一個人質,看守老沐的人一定不,一個不小心,對方先反應過來,拿老沐的命威脅他現,那就糟糕了。
因此,顧泠休息的時候便在謀劃一個萬全之策。
的服早已干了。顧泠過假山的隙,看著夜空中燦爛的繁星。其實他懷疑盛越去了京城,白天的時候想過是否先救出一部分人,立刻趕回家去。但最終理智讓他選擇留下,做完該做的事。因為他此時了翅膀也不可能立刻回到家,若家里會出事,他現在回去也晚了。一切的源就在星落島,他解決掉這邊的麻煩,接下來對上盛越,或許會有更大的主權。
子時將至,周圍只有夜風的聲音和蟲鳴鳥。
顧泠如一道墨羽,從假山之中出來,按照白天查探過的路線,避開城主府中的眼線,很快離開了。
白天來的時候,顧泠從樹上穿過林,就已發現了林中埋地雷的地方的標記。這是必然會有的,只要用心找就能看到,否則把地雷埋下沒有記號,早晚炸到自己人。
顧泠選了一,隔著一段距離,扔了幾塊石頭過去。
一聲炸,讓今夜第一次在岸上巡邏的人都僵了一下,立刻發出有敵侵的信號。
很快,第二聲炸在另外一個方向響起。
第三聲,第四聲,第五聲……
一聲一聲都讓巡邏的人心悸,很快賀巍便召集了島上的高手。
“肯定是來救那個姓沐的人!”二長老狠狠擰眉,“明的不行,就來暗的了!”
有個原本追隨盛越的年輕人神一,嘀咕了一句,“不對啊……白天他們應該發現林子里有我們埋的地雷了吧,怎麼還敢貿然上島……”
但這人站在后面,且同時有別人在發表意見,他的聲音只有旁的人聽到了,卻也沒聽清,拍了他一下,提醒他閉,不要說話惹賀巍不快。盛越不在,賀家人本就看不慣他們。
“大長老,不知道來了多人,我們是否出去迎戰?”一個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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