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瓷掩飾地低頭,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幹什麼。
陸無憂倒是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椅子上,像是在等的下文。
可都沒人說話,便沉默了下來。
這沉默竟還有久違的尷尬。
賀蘭瓷眼睛瞟見桌上的茶壺,道:“那個……我給你泡個茶?我新學的。”
這還真是新學的。
益州員家眷中有好茶道的,爲了與人套近乎也假裝似懂非懂很興趣的模樣——畢竟雖然不會品茶,但時常看陸無憂泡茶品茶,也能像模像樣的演出幾分來——對方見狀大喜過,吩咐丫鬟捧來茶,說要教如何泡茶,賀蘭瓷推辭不得,也只好跟著學了一點。
以前不學是覺得用不大,現在賀蘭瓷也慢慢意識到,世上沒有無用之學。
陸無憂聞言,微微詫異道:“你還學了這個?你泡吧。”
賀蘭瓷將袖子略往上紮了,低垂螓首,用溼布淨了手,都乾淨之後,纔去外間取了水煮上,又去擺弄茶葉和茶——當然也全是楚府現的。
人神專注,素手烹茶,毫無疑問是賞心悅目的,而且還真出幾分清雅的仙氣來——如果不去計較生且越發手忙腳的作。
賀蘭瓷原本是把步驟記得很清楚的,每一個環節也瞭然於,覺得自己應該會很練纔對。
但沒想到,實際泡起來完全不同。
尤其陸無憂還反趴在椅背上,手肘支著下頜,一眨不眨地看,目頗帶審視,好像下一刻就會出聲指點江山。
可他又遲遲沒有開口。
賀蘭瓷不由更加張,甚至還有幾分後悔,早知道應該練了再來泡。
不應該這麼貿然。
但騎虎難下,也只能著頭皮繼續泡,越張越容易出錯,在第二遍過水時,有些許水出來,滾水燙在手指上,賀蘭瓷瞬間倒吸了一口氣。
陸無憂立刻走過來,抓住的手看。
食指指腹被燙得通紅一片。
賀蘭瓷還有點不好意思:“……應該一會就好了。”
陸無憂微微擰眉,道:“燙傷好不了那麼快。”說著,便從懷中尋出藥來,單手啓開瓶塞,指尖舀了一點,便塗到了賀蘭瓷的指上。
手指上傳來細膩清涼的,很快便淹沒了疼痛,但又說不上爲什麼還有點發燙。
賀蘭瓷點頭道:“……哦。”
隨後又想,他真的不笑話兩句嗎?
陸無憂擡眼看:“你是不是還想說什麼。”
賀蘭瓷道:“沒有。”
陸無憂便又道:“還疼麼?”
慢慢回手道:“不疼了。”
陸無憂眼見似乎還有些憾地向茶,嘆了聲道:“我來泡吧。”
賀蘭瓷更加不好意思:“……算了,還是不泡了!”
也不是真的那麼想泡茶喝茶。
陸無憂的視線便又落到了的臉上,像是想弄明白這一晚在折騰什麼。
賀蘭瓷低頭去收拾茶,陸無憂也垂首幫忙,手指不經意撞到了一起,陸無憂乾脆也不掩飾了,長指按住賀蘭瓷白皙的手背,低了聲音,拖慢語調,帶三分醉意開口。
“賀蘭小姐,你這麼留我,是不是想睡我了?”
“……!”
賀蘭瓷一失手,差點把楚府那看起來價值不菲的五彩釉細瓷杯給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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