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將姓王,單名一個虎字,王虎。
原先是駐守忻州的一個小兵,什麼階都沒有,也沒什麼關係門路,生的高大健壯,皮黝黑,單看王虎外貌沒人敢欺負,不過相下來這人是個一筋,認死理的。
「顧大人,將軍送到了,俺就先走了。」說著要走。
顧兆自是留人,送人路上走得慢,現在天不早,回去那就得過夜,「留下吧,你和小孟並肩拼殺活過來的,是他過命的兄弟,都到家門口了。」
「那就打擾了。」
王虎其實也不放心將軍,跟著走進去,還憨厚笑笑說:「俺還害怕大人您嫌我魯呢,那俺就住一晚,看將軍安頓好了,對了還要見見大嫂。」
顧兆走在旁邊,被王虎聲是震得耳朵嗡嗡的。
他和王虎高差不多,不過王虎要壯士結實許多,也沒太誇張,但跟他這種穿顯瘦的比,那就是穿顯了。
如今天氣冷,王虎一件單,一活揮手,那胳膊裳繃繃的。
之後就是安頓,霖哥兒早把休養的房間騰了出來,一見擔架上的孟見雲眼眶一紅,卻沒有哭,請小田大夫來把脈,在旁親自給孟見雲換裳洗喂水。
小田這是一回生二回,若是沒有歷將軍那次治療,他看孟見雲的傷肯定要愁眉不解,經歷了大風大浪后,便鎮定許多。
孟見雲的傷比起歷將軍來還是差些。
他一鎮定,給下針開藥,旁邊人見了,心裡也踏實安穩了。等一切都忙活定了,霖哥兒出來見人,謝王虎送孟見雲回來。
王虎忙擺手,「不敢當的大嫂,要不是將軍,俺們都得死,是將軍救了俺好幾次呢。」
如今戰事也結束,王虎便把被困的事說了些。
大將軍讓主力部隊吸引敵人,孟見雲是正面沖的,一路上打的兇猛,勢如破竹一般,配合著左右兩支隊伍的兵,蕃國節節敗退,結果——
「他個熊的,是俺們呢,這些人呸的!」
正面被圍了,但因為大將軍代了,此次戰役要拉長線,打的兇猛讓蕃國南夷都信,大將軍則帶一支銳兵繞后襲,所以正面不能慫和撤,不然大將軍那就是送虎口的。
這事要求的就是信任了。
左右幾支隊伍見風不對,收兵的,唯獨孟見雲扛下來了,只是人也消耗的嚴重——
「俺們沒得吃喝,那就雨水水喝尿——哦哦,大嫂將軍沒喝尿,是俺喝的,也喝得自己的不礙事,俺不嫌俺臟,吃樹,以前也不是沒吃過。」
顧兆:……
「王小將軍哪裡人,聽著口音不像是鄚州的。」岔開話題。
「俺家是北方的,打仗打的兇,又遇到了旱災,沒啥吃了沒辦法爹娘帶著俺們兄弟逃難,結果死路上了,老王家就剩俺這一個了。」
後來天不早了,王虎說了一通話,口乾舌燥,李霖就給安排了客房。黎周周本說住前院,王虎說不麻煩還收拾一個院子招待俺,就隨便給俺一個柴房睡一晚就了。
「我招呼王將軍,霖哥兒你別管了。」王堅看霖哥兒左右顧不及,整個心都吊在孟見雲上,便接了這些雜事。
王虎便:「對對對,大嫂你忙你的多看看將軍,俺就跟這位小兄弟走就了。」
「小兄弟你姓啥啊?俺王虎。」
「王堅。」
「誒喲趕巧了,沒準八輩子還是一家人。」王虎見是同姓,這可是本家,便樂呵不,胳膊一搭直接搭人肩膀上。
王堅倒是沒生氣,他走南闖北的見識多了底層苦力壯漢,好的壞的分得清,這人舉止魯但眼神沒什麼Yin-邪,也並不是有預謀想討好跟他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就是熱心腸,覺得同姓巧了。
至於被誤會是男子,王堅早都習慣了。
「王虎將軍,我是哥兒。」
「啊?」王虎愣住了,傻眼了半天,啥,這小兄弟是個哥兒?咋就不像呢,別不是看他傻,唬他的吧?可搭著小兄弟肩膀的手跟燒了似得趕收回去了。
王堅一看,倒是臉上帶著幾分笑,說:「沒唬你,到了,一會熱水飯菜給你送到,你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俺想吃,能吃嗎?」
「能。」
沒一會送來了一大盆的飯菜,米是新鮮熱騰騰的白米飯,菜是大雜燴燉著的,多是,什麼都有,沒魚。豬那,的多,瘦的,鴨帶骨頭的都沒多,燉的爛。
王虎是拿著勺子拉送進口,這一頓吃的特別香和痛快,他就怕一碗飯,在大人家裡做客哪裡好意思讓添飯。
魚也不吃,刺多,剔刺了,味也沒嘗出好賴,飯還冷了。
這樣好,好吃,痛快。
等吃飯了,熱水送來了,王虎得洗了澡,說:「的這是啥神仙日子啊,天天盆盆菜吃著,等俺以後不打仗了,過年就這麼燉菜,咋就這麼好吃呢。」
臨睡前還送了宵夜來。
王虎驚的不,還有面吃?!那碗里摞著厚厚的片。
下人們怕這位高大黝黑的將軍,送完了本要走,本王虎住,問誰讓送的。
俺得謝他,正著呢,想著睡了睡了就不了。
「是王管事讓送的,您要是不夠,鍋里還有。」
「夠夠——說錯了,俺不夠,小姑娘你把鍋端來,還是俺去灶屋自己吃,吃完俺自己收拾,你快去睡吧。」
王虎端著面碗就要小姑娘給他帶路去灶屋。
小丫頭怕的要死,這天黑的,後頭跟個熊一樣的男人,等遇到了王堅管事,頓時是謝天謝地了王管事。王堅一看就瞭然,讓小丫頭先回去睡,跟王虎說:「我帶你過去。」
端著面碗的王虎倒是有些扭不好意思了,「其實俺自己去也,這天黑的,那話咋說著,孤男寡哥兒的。」
「……」王堅笑出了聲,「你和小丫頭一起走就不是孤男寡了?走了,早早吃完早早歇著。」
王虎看著那笑的模樣,也傻樂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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