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拎著油燈一瞧,是黎周周啊,也是個哥兒,那是誤會。可王二狗逮著不放過,老哭的,一邊心疼從年三拿了錢不見人影的兒子,「我的兒啊,這幾天你跑哪裡去了,冰天雪地的你在外頭吃不好,瞧著都瘦了。」
王二狗爹說:「他要錢你給他錢,吵吵鬧鬧的村裡都聽見了。」
「聽見沒,趕給我錢,一銀子。」王二狗問王阿叔要錢。
王阿叔聽一銀子,說屋裡沒那麼多錢。老也愣住了,是王二狗他爹要拿錢打發兒子的,這會也結結說:「一銀子,這也多了,我和你娘有小田一年也花不了這麼多。」
「不給我鬧,鬧到村長那兒讓村評評,王雪他吃咱家的喝咱家的,命都是王家給的,如今背著我在外頭人,連個哥兒都不放過。」
王雪是王阿叔名字,因為雪天撿到的。
「你別胡說,我什麼時候人了,黎周周是哥兒,我也是哥兒,爹娘在屋裡,他來借東西——」
「誰知道是借東西是借別的。」王二狗呸了聲,指著王雪臉罵,「你不要臉,『』了了想找人了,也不瞧瞧地方,誰知道小田是哪個野種——」
「王二狗你放什麼屁!」
王雪沒忍住上去沖王二狗,但即便是常年做力氣活,也不是王二狗吃酒喝養的壯子,沒下被王二狗擋回去,不解氣要踢。黎周周實在是沒忍住,給了一腳。
正巧王二狗抬腳的功夫,黎周周這一腳踢在另一隻上,頓時王二狗沒站穩跌倒在地,王二狗爹娘哭的哭罵的罵,不過不是罵王二狗,而是罵黎周周打人。
顧兆找過來,隔著老遠聽到什麼賠錢、打人了,皺了下眉腳步加快,推王家木門。
「周周怎麼了?」顧兆『』糟糟的地方一眼看到周周。
黎周周找到相公,氣得臉又紅又青,一肚子的火卻不知道說什麼,王二狗是個賴皮狗,他剛才那一腳被王二狗纏上了,指定要訛他們家銀子。
都怪他衝了。
掏自家錢,是掏黎家錢,王家老豁著不要臉也是想後者,反正今個兒這事要不是黎周周上門,也不會惹出來。
顧兆聽明白了,按著周周胳膊,意思別急,說:「如今過年,衙門不,等過了元宵,王二狗既然要告我家周周傷人,那麼咱們去府縣擊鼓鳴冤。」
「如今人都在,不如請村長過來做個見證,我寫個帖子過,家立即前往不耽擱。」
王二狗是拿告衙門告村長嚇唬王雪的,他知道這個從小在他家養大的哥兒怕生事惹麻煩,平時一提這些給錢,所以嚷嚷,他在鎮上這次欠的錢有些多,想多要一些,真要去告衙門那當然不可能。
「你想嚇唬誰,黎周周踢壞了我的,說破天也得賠錢,二銀子。」
「大曆法第三八條二例,誣陷『婦』人/哥兒人,沒有證據,哥兒『婦』人相公可以告攀咬者,杖三,罰文,節嚴重者牢一月。」
顧兆說的直氣壯麵容嚴肅,說完讓周周去家裡爹,讓爹請村長前來,「如今不是你王二狗作罷,是我黎家不同意。」
黎周周是信相公的,見相公說的肯定,心裡那氣也不下去,說:「我這回去找爹請村長過來。」
「順便帶上我的筆墨紙硯。」顧兆叮囑。
這一下子,王家老怕了,黎周周一個哥兒踢一腳能重到哪裡去,他們心知肚明是兒子想訛錢,要真是告,黎家贅婿是個讀書人能說能寫的,他們咋辦?
頓時攔著黎周周不讓出去,王二狗阿娘攔不住,便急忙忙跟媳『婦』說:「你快去攔著啊,都是你惹出的事。」
王二狗爹說不要賠償了,不要銀子了。
「王二狗胡說八道,敗壞我家周周名聲,不請村長出面說清楚,當我黎家好欺負。」顧兆不肯罷休,說:「你們攔得了今天,攔得了明天?」
院門王二狗阿娘堵著不讓黎周周走,又求媳『婦』勸著黎周周,可顧兆是拿事的。地上王二狗瞧是來真的,氣急敗壞站來,腳半點不利索都沒,上來要揪顧兆服。
黎周周見了連忙返回要幫相公。
「你一拳頭下來,這是真打傷我,問你家再要一銀子信不信?」顧兆神『』淡定說。
黎周周擋相公面前,氣得握著拳頭,「相公你別留在這,我們先回家喊爹一來,在上村長。」
見狀,王二狗爹娘哭哭啼啼,又是捶打兒媳王雪,說王雪沒心肝沒良心的,我們王家救你了一條命,早知道冰天雪地的該讓你凍死,把豆腐手藝傳給了你,你是這樣回報我們王家的……
最後王雪木著一張臉,噗通要跪黎周周,剛彎了個彎,被黎周周眼明手快擋住了。
「王阿叔這又不干你的事。」
「周周算我求你了,放過王二狗這一回。」王雪哭都哭不出來,眼神死愣愣的。
黎周周看相公,他心裡又氣又急窩火,卻不知道說什麼。
王阿叔可憐,村裡人都知道,為啥後來不說不管,因為沒人管的了。每次這樣,有一次王二狗把王阿叔打的不來床,村裡人說請村長來,結果反被王二狗爹娘罵了回去,說我們王家的事你什麼事,二狗打自己媳『婦』兒,你嚷嚷啥。
床上躺著的王阿叔也不計較。
自此後沒人能管了。
「我今日不追究,他日王二狗在村裡繼續編排攀咬我家周周,這怎麼辦?既然都要告,不如一次了結了,遲早都是要坐牢。」
「不說了不說了,二狗他剛喝多了胡『』說,沒別的意思。」
「,他倆都是哥兒能發生啥。」
王雪懇求,是連王二狗都窩囊說不會說,顧兆才不願點頭說:「要是今晚的事我在村裡聽到半點風聲,那都是你們家傳出來的,我告告王二狗,告王家。」
事這作罷。
顧兆便帶著周周往出走,想到什麼又折返回來。王家那倆老貨正叨念王雪,見顧兆和黎周周又回來,頓時嚇得屁話都不敢放一個。
「石膏呢?」顧兆問。
差點忘了周周來王家是為了找石膏的,如今惹了一麻煩,想必未來一段時間,周周是不會上王阿叔家門買豆腐的。
肯定是不想王阿叔夾在公婆之間難做。
黎周周想來,從灶屋窗檯端了過來,顧兆著王家那盞油燈和月『』,大概看清碗里是白『』水狀凝結的絮狀,用指頭點了些放裡嘗了嘗。
不是。
想想也是,做吃食的怎麼可能用工業用的石膏。
今晚白忙活了。
顧兆放下碗,說:「不是,回吧。」便牽著周周手出了王家院子,沒走遠聽到裡面王二狗爹娘罵聲,自然是罵黎家、罵王雪,說王雪攪家,有王二狗的聲。
「他們背地裡罵罵,面上不敢說,王二狗怕爹。」黎周周語氣悶悶的說。他說這個是寬相公的心,實際上也擔心王阿叔。
「要是我明個兒過來好了。」
顧兆知道周周會自責,說:「王二狗是今晚必回來,回來要錢是不是必罵王阿叔?他張一銀子,王阿叔不給,沒準會手打罵,是不是?」
「你今晚不來,王阿叔遭遇的會了嗎?真正害王阿叔這副境況的是王二狗一家。」
若是在雪地里棄嬰的王阿叔知道三多年後自己會過這樣的日子,肯定想的是不如當初凍死,也求王家別撿這條命。
「相公你說的是。」黎周周嘆了氣,「村裡人人都知道王阿叔可憐,可幫不了,我是農忙了有閑幫忙搭把手。」
「真希小田能快快長大。」
黎周周把王阿叔的希放在小田上。顧兆卻知道,是因為有小田在,王阿叔才忍、才讓,給王家當牛做馬任人打罵。
但他沒說這話。
回到家,粥燒好了,黎大見人沒回來,先把鍋端了下來。一看人回來,問怎麼了。黎周周說去了村王阿叔家,正巧遇到了王二狗。
黎大眉頭豎著,「王二狗欺負你了?」
「沒,爹,相公護著我。」黎周周說。
黎大不信,顧兆小板是周周護著顧兆差不多。
黎周周便說:「真的爹,我沒吃虧,相公說要告王二狗,什麼……」長記不清了,不由看向相公。
「那個大曆法啊,我騙人嚇唬王二狗的。」顧兆說。
黎周周瞪大了眼,這胡『』說要是傳出去相公會不會有事?
「王二狗一家不會『』學出去,他家在村,隔了一段距離才有一戶人家,算是聽見吵嚷爭執,也聽不清我說的那段。」顧兆說。
黎大倒是顧兆另眼相看,覺得自己這哥婿膽子大,心細。
一家三盛了粥,黎周周去之前剁了酸菜,這會在堂屋點著油燈吃飯。
顧兆一邊吃一邊說:「實也不算『』編造,真有這樣的事發生,不過沒立法,我當時去府縣考試,聽來的,這樣的事憑老爺斷案。」
原當初遇到過,不過被攀咬者塞了銀子,斷案顛倒黑白,打了害者相公二杖,罰了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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