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眼力，就是覺得這龍畫得有點兒意思。”唐易擺擺手，“自己帶了。”說罷，自己掏出煙點上了。

　文佳看不出什麼門道，刁欽三瓷方面的功力也不是很高，他覺得是老東西，但卻看不出年份。

　“除了龍紋，這青花發也見啊，淡雅，我看倒像是晚明不帶款兒的窯。”攤主接口道。

　“這青花用料，倒像是土青料，窯不會這麼不講究吧？再說你看這胎低，修得也不細，你說晚明，我怎麼看倒像是晚清的民窯呢？”唐易笑道。

　這晚明和晚清，窯和民窯，實在是差大了去了。

　唐易這一說，先前議論行的那個中年人點了點頭，悄聲對旁邊的老者說道，“現在這地攤上，還能到窯？尤其是連個款兒都沒有。”

　攤主不由又看了看唐易，“還說沒有眼力！我也不跟您多論了，您說吧，覺得多錢能拿？”

　唐易也沒想到會在地攤上到這樣的東西，拿肯定是想拿了。

　“哪能我出價？還得您先一口兒，最低多出？”唐易笑問。

　“今兒還沒開張，難得您一來就相中了，八千八，圖個吉利！”攤主吸了一口煙，故作慢條斯理地說道。

　唐易一聽，卻就手放下了東西，“那好，我再看看別的，有什麼一并要買的。”

　“那給您留著？”攤主手塔上了筒瓶。

　這個確實得問，因為你沒說死，卻放手了，別人要了，說不清。要是真想要，那就得暫留，看上別的，再一起談價兒，看不上，單拿。

　“不用，您這價兒也不太合適。”唐易卻笑了笑。

　擒故縱。不過，這在地攤上卻有點兒危險。但是唐易賭對了，攤主把東西拿起放在邊，“不管您要不要，這東西您走之前不讓別人上手了！”

　他這是看明白了，唐易是個真買主，而且似乎不止看中了一樣東西。地攤上逛燈的多，真買主得攏住。

　的確，除了這一件，唐易還看中了攤子上的另一樣東西，他準備一起拿下的。

　聽攤主這麼一說，唐易就放心了。因為這件筒瓶，雖然沒有款兒，但卻是順治窯，比他看上的另外一件東西要好！

　順治，是第一個關的滿清皇帝。順治之前，滿清對瓷本是毫無控制力的，瓷都的瓷生產他當然管不著。直到順治八年，瓷都的窯廠才開始被朝廷指令恢復。但是前面剛說過，恢復了不代表控制得很好，因為剛關，朝廷要干的事兒太多了，對窯廠顧不大上。

　這導致了當時瓷的很多特點，其中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順治窯相當一部分是不帶款兒的。還有一個普遍的特點，就是順治窯九是青花。因為“上頭”管得不嚴，就自發按照最流行的來，青花最流行，瓷都的工匠們制作青花也很嫻。

　這個青花筒瓶，自然也寄托了當時朝廷的愿，一統江山嘛！

　而且這個云龍紋，也是順治時期的典型特征，就做一龍三現。當然，三不是定數，是個虛數，就好像“三令五申”，就是多的意思。也可能五現、七現，只不過這個筒瓶上的龍恰好是三現。

　通過這個，也能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當時滿清剛剛關，權力并不十分穩固，社會也并不十分安定，一龍三現，其實反應了當時的局勢，若若現，大權未穩。到了康雍乾盛世，再看瓷上的龍紋，那就基本沒有云彩遮擋了，亮亮堂堂，全而現。

　所以說玩古，不是簡單地玩，不僅不會喪志，還能長志長知長智。

　不過，這個筒瓶，阻撓判斷的最大的問題，在青花發上。一般來說，順治青花，多有兩種發，一種是朝廷指定的質量好的浙料，一種是瓷都民間多見的當地土青料。浙料純一些，翠青略紫；土青雜質多，發灰，帶黑斑。

　但是這件筒瓶上的青料發，卻是淡青，有點兒鴨蛋青的覺，所以很難讓人一下子判定是順治青花。

　這就是考究知識掌握得全不全細不細的時候了。順治窯青花，有一部分，還用過調制料！就是用浙料和土青料混合調制提純，出來的就是這樣。特別有韻味，卻相對見。

　就這個順治窯筒瓶，唐易本想不到居然會在這里的地攤上到，八千八已經是撿了。不過，既然還看上了其他東西，姑且激一激攤主，結果攤主中招，真的先給暫留了。要是他不暫留，唐易過會兒就得改口，先拿下。不然這樣的東西被人拿了可就虧了。

　唐易看上的另一件東西，也是一件青花，是一只盤子，盤子上繪制的是刀馬人。

　這個盤子有底款，是“大清康熙年制”。不過，不要說唐易了，就是刁欽三也能看出，指定不是康熙窯，因為做得確實有點兒。

　這個刀馬人，在康熙早期的瓷上，是非常流行的。這個也和清朝的特點有關系，康熙朝算是滿清初步坐穩了江山，而滿清江山的得來，是鐵騎拼殺、長刀利箭打下來的。康熙早期，瓷畫片上歌舞升平的東西，氣象崢嶸的東西多。

　要是到了康熙朝中后期，吉祥富貴的紋飾就多了，而且帶著文字的東西也多了。比如故宮里的青花萬壽瓶，是在這大瓷瓶上寫一萬個壽字，那得費多工夫？

　這時候，就是朝廷進行漢化融合的過程了。說穿了，一開始是通過刀馬來把你打服，后來再通過文化來讓你悅服。

　這種政治對藝的影響，還是很直接的。

　刀馬人，有人有刀有馬，自然是戰爭場面。說實話是比較好看的。而且康熙朝的刀馬人瓷，品又多，不僅畫工致，而且畫得場面很強。

　外流的瓷當中，康熙刀馬人也很多，從康熙朝就開始不斷“出口”。西方人也喜歡這個，也是一種質化的理解和認同，因為康熙所的十七世紀，歐洲也是戰爭頻發。再加上他們做不了這麼的瓷，所以大歡迎。

　（本章完）